“就因為我聽話？”

小火還是不敢相信，小火奶奶卻道：“小火，人家來找，你就去，猶豫啥？你這樣，白白糟蹋了人家好意。”

到是小火奶奶看的通透，確實，看小火這樣，趙玥是想到了自己，她有周瑾拉她一把，小火呢，所以她想着，反正都要找人，就找個看着聽話的吧！

最後小火自然是欣然同意了來趙玥的桃園做事。

他知道趙玥是可憐他才請他的，可他也知道，人家那麼大的園子，不是請他去玩的，為了留下來，第二日一大早他就來了。

趙玥拎着柴刀來的時候，他正在地里除草，昨日着急把樹栽下去，草卻沒除，小火是空着手來的，所以只能徒手拔。

他那小小的個子，草都比他高。

“小火。”

小火回頭，見到趙玥，忙問好，“東家，您來了。”

東家？您？

趙玥牙有點酸：“你叫我趙玥就行，別東家，您的，聽着不習慣。”

“可奶奶說我給您做事，您就是我東家，對東家要尊敬。”

“聽我的就是了，我比你大兩歲，你叫我哥也成。”

小火咧嘴笑道：“那我叫你趙哥。”

他覺得叫哥確實比叫東家好，顯的親。

趙玥又道：“你怎麼空手拔草，你這樣，一會兒手就該廢了。”

小火又不好意思了，他把滿是傷口的手往背後藏了藏。

“我忘了帶東西來，我保證不影響幹活。”

趙玥把自己手裡的柴刀遞過去，“我的給你吧，我再回家拿。”

小火木木的接過柴刀，看着往回走的趙玥，又看看自己的手，然後笑了。

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握緊柴刀，一下一下的揮起，雜草應聲而倒，野樹就費勁點，要砍很多下。

等趙玥再回來時，卻是過了好久，她挑了兩個木桶，桶里是水，昨天剛栽下的樹，若不澆水，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一挑水，兩顆樹，小火看到她挑的吃力，便跑過去，“趙哥，我來吧！”

趙玥看看他小身子板：“算了吧，你連我高都沒有，我還真怕這兩個桶，把你壓趴了。”

說完趙玥回頭繼續去挑水，小火握緊了拳頭，覺得自己真沒用，趙哥顧他來，重活卻只能自己干。

於是砍草的動作越加賣力，可沒砍幾下他的肚子就咕嚕嚕叫起來，小火捂着餓的難受的肚子，他家為了省糧食，早上是不吃飯的，實在餓了，就喝點水頂着。

可這裡，也沒水讓他喝，於是，他就只能把腰帶勒緊點，咬牙硬撐着。

趙玥再挑水回來，就看到小火在用力的勒腰帶，那本就纖細的腰，被勒的愈加細了。

趙玥心下暗嘆，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再回來的時候就帶了快白麵餅來，自打家裡有錢了，她就沒苛待過自己，白米白面的就沒斷過。

就像她娘說的，她都十三了，再不想承認也是個女孩子，別人家女孩這時候早就來月事了，可她卻沒一點反應，許氏知道，這都是沒錢時候，身體跟不上，所以，這會兒是可勁的給她補。

這白麵餅也是她娘早上做的，沒吃完。

“小火，給你。”

小火抬頭，看到是餅，而且還是白面的，知道趙玥看出他沒吃飯了，那臉一下就漲紅了，連忙擺手。

“不用，我一會兒回家吃……”

趙玥拖過他，小小的人，雖然只比她小兩歲，卻被輕易的就拖到了水桶邊。

趙玥強硬的命令道：“洗手。”

小火還要推辭，可看到趙玥的冷臉，突然的就不敢說話了，只能老實的把手伸到水桶了，手上的傷口遇到水，疼的他皺起了眉頭。

洗好了手，趙玥把餅塞他手裡，“吃完再幹活。”

然後就去把水桶里的水倒在了樹苗下。

趙玥又去挑水了，小火眼睛裡卻溢滿了淚水，他用力的一揉，吸了吸鼻子。

然後把餅送到自己嘴邊，一口下去，又軟又香，小火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東西。

他只捨得吃一點，墊墊肚子，就把剩下的一大塊都揣在懷裡了，他要帶回去給奶奶吃，他奶奶肯定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

趙玥再挑水來，看到小火鼓囔囔的肚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她只能無奈的搖頭，也就隨他去了。

跑了五六趟，趙玥就有點跑不動了，看着還有那麼一大片的沒澆水，趙玥覺得，她頭髮都要愁白了。

更覺得自己想的太好了，真做了才知道有多難。

她咬牙又挑起水桶，又跑了兩趟，這下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太陽也升的老高了。

她便叫小火，“不做了，回家吃了飯再來吧！”

小火看看還有那麼一大片的野草，剛剛他又吃了白麵餅，沒覺得餓，有點不想走，可想到家裡眼睛不好的奶奶，只能點頭。

趙玥又道：“那草，能燒火的你就扛點回家當柴燒吧，我家也燒不完。”

小火看看自己碼的整齊的柴草點點頭，覺得趙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又給他活干，又給吃的，還給柴草。

小火歡天喜地的用雜草辮成的麻繩，把那禁燒的捆了一捆，然後扛着往家去了。

路上，別人看到他扛着草也沒覺得奇怪，只以為他是在山上砍的。

到了家，小火把柴草放在門邊，大喊道：“奶奶，我回來了。”

小火奶奶摸索着從屋裡出來，“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火急忙跑過去將他奶奶攙扶到門口的凳子上坐着。

然後把那大半塊的白麵餅拿出來，“奶奶，你摸。”

他奶奶笑道：“什麼呀！”

手卻順着小火的手摸到了白麵餅，“這是……”

“白麵餅，趙哥給的。”

“白麵餅，奶奶還是你爹娘在的時候吃過，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小火聞言絲了塊餅到她嘴裡，“奶奶你吃。”

他奶奶的牙齒都掉了一半，嚼了半天才咽下去，“香，奶奶還記得這個味呢！”

接下來小火再撕給她，她卻不張嘴了，“奶奶牙沒了，吃不動了，你自己吃吧！”

“中間這軟的你肯定能吃動。”

小火奶奶卻還是搖頭，“你這東家是個好人，以後你要好好跟着她干。”

“我知道的奶奶，我們東家雖然只比我大兩歲，卻好厲害，跟着她，以後我天天蒸白面饅頭給你吃，你肯定能吃的動。”

小火奶奶聽了，咧開沒幾顆牙齒的嘴，笑的好不開心，“好好，奶奶等着。”

小火把餅都塞他奶奶手裡，“奶，你拿着，我去燒點菜湯。”

菜湯，就是小火在山裡找的野菜，沒有油，沒有鹽，他們家平常吃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偶爾的一次粗糧粥都是奢侈的。

所以小火都十一了，看着就跟八九歲似的，還瘦的嚇人，就像個竹桿戳了個雞蛋，一晃一晃的，真怕他走着走着，腦袋就掉下來。

還好，他堅挺的撐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