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直點頭，趙玥道：“那我說，有你姓的，就點頭。”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說到周吳鄭王時，老頭一把按住她，直啊啊。

趙玥道：“周？”

老頭搖頭。

“吳？”

這次老頭欣喜的直點頭。

趙玥道：“姓吳，那我以後就叫你吳爺爺了。”

老頭點着頭咧嘴笑，突然想起趙玥說的，他笑的嚇人，忙又把嘴捂住了。

給她處理好傷，老頭指着瓦罐又指指外面。

“你要去找吃的？”

老頭點點頭。

“這裡是山上的山洞吧！”

老頭點頭。

“不會有野獸么，萬一你走了，它們把我吃了怎麼辦？”

老頭笑了，從牆角拿出幾樣野草小花，然後當著她的面搓在一起，搓成一坨了給她聞。

趙玥一聞着那刺鼻的味道就皺眉道：“什麼東西，這麼難聞？”

老頭呵呵笑着，把剛搓好的東西撒在洞口，又在自己身上帶了點。

趙玥懂了，老頭就是用着方法保護自己的，人聞了都受不了，更何況那些嗅覺靈敏的動物了。

“那你小心點。”

老頭笑着出去了，過了一個鐘頭，又捧着一抱不認識的野草加野菜回來了。

因為腳不能動，趙玥枯躺了三天，到第四天時，趙玥早早的就醒了，她爬到洞口，跪向太陽升起的東方。

等太陽徹底露出來時，她向牛家村方向磕了幾個頭，眼中的暗沉似是要把人膩斃。

“娘，小七，不管是誰，我定會讓她下來陪你們，給你們磕頭賠罪。”

話落，又磕了幾個頭，這才要轉身回去，一回頭，卻被身後的老頭嚇了一跳。

“你幹嘛？”

吳老頭對她比劃來比划去，趙玥皺眉看着，吳老頭見她不懂，急的滿頭是汗，先前她不懂的時候，這老頭也沒像這樣的急過。

趙玥道：“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吳老頭直點頭，可無論他怎麼比劃，趙玥都不明白，最後吳老頭只能泄氣的放棄了。

養了快一個月，趙玥身體的傷好利索了，心裡的傷，卻永遠都不會好了。

這幾天吳老頭時刻盯着她，就連出去找吃的，也很快就回來。

可是趙玥還是要走，“吳爺爺，這段時間很感謝你的照顧，只是我還是要走。”

吳老頭攔在她面前直搖頭，趙玥看着吳老頭堅定道：“我娘和弟弟都死了，我必須要為他們報仇。”

吳老頭深深的看着她，見實在攔不住，最後做出個決定，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指着趙玥。

趙玥不確定道：“你要跟我一起走？”

吳老頭點點頭，轉身就走，回頭看趙玥還愣在那裡，“啊啊”叫了兩聲。

趙玥忙抬腳跟上，好言勸道：“吳爺爺，你快回去，跟着我很危險，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殺我的是誰。”

吳老頭充耳不聞，一個勁往前走。

那動作利索的，好像她才是累贅的那個。

走了兩個多時辰，兩人才出了山，趙玥氣喘吁吁的看着這個精神爍爍的老頭，走那麼遠的路，竟比她還輕鬆，怪不得能在山裡來去自如。

趙玥想着，等天黑了，先回家看看，大壯一家肯定會為她娘跟小七入殮，她就想給他們上柱香，可又不知道她家附近有沒有人盯着。

吳老頭抬頭挺胸的走在前面，趙玥神色懨懨的走在後邊，突然有個嫌棄的聲音道：“哪裡來的叫花子。”

趙玥猛然回神，看看吳老頭又看看自己，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上的味三里地都能聞見了。

趙玥愕然，忙過去問道：“嬸子你好，請問這是哪個村？”

“後山村的。”

婦人說完就滿臉嫌棄的快步走了，趙玥看着遠處的房屋，沒想到，在山裡亂走一氣竟到了後山村。

吳老頭停在前面看她，似在疑惑她怎麼不走了。

趙玥忙跟上去，小聲道：“吳爺爺，我要先去牛家村一趟。”

乞丐偷食常有的事，這樣回去，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吳老頭點點頭，示意她帶路，他是在靠近牛家村那邊撿到她的，吳老頭先就猜測過她是不是牛家村人，只是一個小小的村民，又怎麼會被追殺？

兩人到牛家村天都黑了，以前牛家村天黑了也還能聽到點動靜，或是狗叫，或是喊孩子回家吃飯。

這會兒卻靜的讓人毛骨悚然，趙玥帶着吳老頭偷偷到了自家門前，門上還掛着白布，被風吹的飄飄蕩蕩，風不知吹的哪裡，不是有嗚嗚聲傳來，膽子小的還真不敢靠近。

再一看門，被鎖起來了，家裡的門從沒鎖過，因為家裡一直有許氏在，看着門上的鎖，趙玥出了神。

吳老頭拍拍她的肩膀。

趙玥這才回神，“吳爺爺，這就是我家。”

老頭點點頭。

深吸口氣，正不知怎麼破門時，吳老頭從頭上拔出根銀釵，在門鎖上鼓搗幾下，“咔嚓”門開了。

趙玥佩服的看着吳老頭，吳老頭把銀釵插回去擺擺手，表示這都雕蟲小技。

趙玥用力推開門，跟吳老頭走進去。

院里已經被收拾過了，葡萄櫻桃還努力生長着，小七天天念叨着，今年一定要保護好這兩寶貝，說什麼都不能讓人禍害了，可葡萄櫻桃好好的，他卻沒了。

趙玥的淚順着眼角流下，推開堂屋，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排位。

趙玥慢慢走過去，跪在靈位前，想上香，卻又怕火光引來別有用心的人，只能把沒點燃的香插在香爐里，恭敬磕了幾個頭。

“娘，小七，你們等着。”

然後趙玥就回屋，她屋裡有幾兩銀子，家現在是不能回來，這幾兩銀子，足夠她跟吳爺爺在外過段時間了。

打開柜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娘給她做的女裝，自打別人知道她是丫頭後，她娘就給她做了這個，天天盼着她穿上，她卻說，做小子習慣了，女孩的衣服拖拖拉拉的，做事不方便。

其實她知道，她娘糾結的不是這件衣服，而是她的心理。

趙玥愛惜的把那件淡粉色衣服拿出來，用布包好，又把屋裡所有的錢都拿上了。

這才跟吳爺爺一起離開了，走之前，又把門都鎖好了。

第二天，村裡就開始有人傳，起夜時，看到趙玥這邊有黑影徘徊。

那人說的有聲有色，說門明明鎖起來，兩黑影卻進去了。

大家道是趙家三人死的太慘，鬼魂不願離去。

小七聽說了這事，急急跑到趙家，這時，牛四嬸已經在屋裡了，只見香爐里三根沒點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