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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到達宿舍，兩人剛一下車，丁天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衝著鹿鳴嚷道：“憑什麼你可以命令我？而且你還可以那麼自由，我就得又當保鏢又當保姆。”

鹿鳴正色道：“別胡說八道啊，身為特勤局成員，怎麼能對任務有抱怨？服從命令更是天職。”

“你少跟我裝模作樣的！”丁天音撇撇嘴，“一副假正經的嘴臉。現在還沒開始任務，我先警告你，到了北美不許對我指手畫腳。”

鹿鳴暗暗好笑，明明是丁天音想對自己指手畫腳，她才會問方主任，結果不但沒有得逞，還倒轉過來。丁天音不氣急敗壞才怪了。

“陳局長的確和我談過在北美的任務，”鹿鳴覺得還是要透露一些信息給丁天音，便緩緩說道：“另一項任務非常重要。不過陸小姐隨同組的任務也很重要，我會同樣關注，我們同心協力吧，哪裡談得上指手畫腳。”

丁天音了解鹿鳴的為人，此時見他鄭重其事的說話，反而沒了脾氣，卻不願放軟話，白眼一翻，說道：“走着瞧吧。”轉身揚長而去。

第二天特勤局給隨同組的幾人都放了假，遠行之前和家人多團聚一刻。陸凱之雖然日理萬機，今天也特意和陸清音一起吃了早飯，多待了一會兒。陸夫人含笑看着爺倆兒，不時地說上幾句，一家人其樂融融。

但畢竟國事繁重，陸凱之很快就要離開了，陸夫人送他出門，不經意地問道：“鹿鳴那麼年輕，又是男人，而且還有別的任務，特勤局怎麼安排他做隨同組的領導啊？”

陸凱之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特意讓老陳安排的。你不知道，鹿鳴雖然年輕，已經是特勤局甚至國內的頂尖高手了。參謀部那幾位特別參謀你總該知道吧，周老將軍的壽宴時他們特意和鹿鳴見了面，鹿鳴的水平僅在柳老之下。”

“啊？”陸夫人大為驚異，說道：“鹿鳴比楊亞寧和錢俊峰都強？柳老調入參謀部前保護過我父親，鹿鳴比那時的柳老還強？”

陸凱之說道：“鹿鳴至少不比老楊、老錢弱，比現在的柳老弱些有限，當然比那時的柳老強了。”

陸夫人大為歡喜，說道：“你終於能為家人考慮些事了，也就是你的寶貝女兒，換做我你都不肯吧。”

陸凱之哈哈大笑道：“不能這麼說，鹿鳴到北美還是有其他任務的。”

陸夫人歡天喜地地回去了，陸凱之也登車離去，臉色卻沒有一絲喜意。夫人提起了鹿鳴，他的心裡也開始翻騰起來。他這樣安排鹿鳴其實連陳局長都不知深意。

陸清音是去北美求學，安全不會有大問題，隨同組只是減少日常的危險和少數低層次的惡意，用不着鹿鳴這個層次的高手。至於北美總統羅德曼的任務，陸凱之其實沒指望鹿鳴做出什麼，這麼複雜的任務，豈是功夫高低能決定的？

鹿鳴當然更不知道陸凱之真實心意，陸清音還要等一天才出發，而鹿鳴並不會和隨同組一起直飛新約克城，他今天就要走，先到天使城落腳。

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少，所以行囊很簡單。唯一遺憾的是韓曉甜還沒有從西歐聯邦回來，她在這次出國演出期間，鹿鳴和她只在天訊上聊過幾次，直接通話只有一次，還不到十分鐘。有時鹿鳴自己也懷疑這到底算不算熱戀，只是韓曉甜性格恬淡，恰為鹿鳴所深喜。

臨行前鹿鳴給周廷軒和蕭婷婷各發了一條簡短的天訊，只是告別，沒有細說。周廷軒回復“祝馬到成功”，蕭婷婷回復“照顧好自己”。

鹿鳴坐的是南都直飛天使城的航班，這次沒有人幫助買單，鹿鳴只能坐經濟艙了。經濟艙的座位很狹窄，環境也更嘈雜一些，不過對鹿鳴來講區別不大，他的座位在中間，正好不會被別人進出影響，鹿鳴坐定後便開始閉目冥想。

在鹿鳴身邊靠過道的是一個年輕男子，從上飛機開始就忙碌起來，一會兒在隨身電腦上寫着什麼，一會兒拿着手機通電話發信息，好像是在確定着什麼日程之類的。

飛機開始滑行時，空姐禮貌地請他關閉電腦，調整手機模式，這名男子置若罔聞，空姐勸了幾句見毫無效果，便轉身離去。

飛機在跑道上等待起飛時，空姐和一名男性工作人員走了過來，空姐再次提醒這名男子，此人終於抬頭，卻極不耐煩地說道：“飛機起飛我自然會關的，我坐過無數次飛機，沒見過你們這麼煩的！”

空姐雖然仍在保持微笑，但臉上神情也有些僵硬了。另外的男性工作人員嚴肅地說道：“先生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安全員，請您配合關閉電子設備，手機調整到飛行模式，不要影響航班安全。”

這名男子一愣，可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開始收拾起來，可嘴裡還嘟嘟囔囔着，其中不乏污言穢語。航班安全員還好，那名空姐臉色發紅，強忍委屈。

鹿鳴實在聽不下去了，輕聲對鄰座男子說道：“哥們兒，差不多得了。”

這名男子彷彿找到了出氣筒，轉頭大聲對鹿鳴吼道：“你特么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幹什麼的嗎？你知道我的事兒多重要嗎？別特么多嘴！”

鹿鳴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那麼大火氣。”

這名男子還想噴髒話，突然覺得肩頭劇痛無比，想叫卻叫不出來，瞬間滿臉通紅，汗珠自額頭滲出滾落。

鹿鳴也不為已甚，收手繼續閉目冥想。那名男子老實多了，在座位上閉眼裝睡。

航班的飛行時間很漫長，鹿鳴一直沒有睜眼。不知過了多久，鹿鳴在冥想中突然感覺有人伸手拍他的肩膀，他不假思索，一伸手捉住了那隻手，但瞬間鹿鳴已經知道不對了，不但因為他沒有感覺到危險，更因為他感覺到那隻手又軟又滑膩，顯然是女子的手。

鹿鳴急忙放手，睜眼看過去，卻是那位空姐，微微前傾着身體，關切地看着他，只是臉色已經很紅了。

那名空姐見鹿鳴睜眼，輕聲問道：“先生，您已經睡了很久了，沒什麼不舒服吧？”

鹿鳴注意到周圍的乘客已經吃過一餐了，部分乘客的餐盒還沒有收走。他沖空姐歉意地一笑，說道：“我沒事，有點兒貪睡了。”

空姐微笑回應道：“您需要吃點兒東西嗎？”

鹿鳴剛才冥想時對外界環境的感知很低，此時聞到飛機餐的味道，實在提不起食慾，便說道：“麻煩你給我一杯水，一個餐包就好了。”

空姐點頭離去，不一會兒托着一個餐盤迴來了，遞給鹿鳴一杯白水，兩個餐包，還有一盒沙拉和一盒水果。其他的倒很普通，那盒水果很不錯，鮮紅的西瓜、嫩綠的獼猴桃和金黃的蜜瓜切成片搭配在一起，頗為好看。

旁邊那個男子也看到了，陰陽怪氣道：“你們航空公司怎麼不公平對待所有乘客啊？我們其他人怎麼沒有這種水果吃？”

附近的乘客紛紛投來目光，見狀也議論紛紛。鹿鳴目光冷冽看向那人，沉聲道：“小子，要找麻煩沖我來。”

那人色厲內荏地嚷道：“怎麼？我表達意見不可以嗎？你還想打人？同胞們，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要找乘務長來解釋一下吧！”

人性其實就是這樣，大家都擠在經濟艙，突然某人得到不一樣的待遇，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似的，雖然有些人並不在意，但也有些人出聲附和。

這時從機艙前方匆匆走過來一個年輕女人，走到這名男子身邊，有些詫異地看着周圍，不知發生了什麼。

鹿鳴看了一眼這個女子，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他也沒在意，對着旁邊的男子說道：“這份水果就算不是標配，也是這位空乘對我表示謝意。至於為什麼謝我，你不知道嗎？”

鹿鳴聲音不高，卻摻雜了少量內息，周圍人聞暮鼓晨鐘，同時停止議論，機艙瞬間清靜。隨後乘客們反應過來，卻沒什麼人再對此發表意見。

那名男子還想說話，鹿鳴低聲說道：“小子，閉嘴吧。”

男子一愣，剛走來的女子拍了拍他，說道：“老闆要確定的日程表呢，你做好了沒有？”

男子急忙拿出電腦，邊開機邊說：“就差一點兒了，要不是有人搗亂，早做好了。”

女子看了一眼鹿鳴，趴在男子耳邊說了一句話，男子一愣，隨即低頭操作電腦，再不開口。

很快，男子在電腦上處理完日程表，藍牙傳輸給女子，女子檢查了一遍，點點頭離開了。男子收起電腦，低頭玩起手機，再也沒看鹿鳴一眼。

那名空姐見沒事了，沖鹿鳴輕輕揮了揮手，吐吐舌頭，也離開了。

鹿鳴望着女子離去的背影，卻還是想不起在哪見過她，這名女子和旁邊那人說的話雖然聲音很低，但鹿鳴又怎會聽不到，她分明說的是：“別惹旁邊的人，你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