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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能麻煩您幫幫我嗎?”隔着電流,他聲音里的誠懇與迫切毫無阻礙地傳入對方的鼓膜。

“這件事發酵成什麼樣子您也知道,她原本是憑着自己的良知冒險救人,可如今被扣上殺人者的罪名,事業被毀,家不能回,躲着人潮過日子。”

“阿姨,拜託您。視頻我會打碼,決不讓人扒出您的個人信息,我也會給您一筆酬勞。”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解宋等待着,一顆心猶如在火上焦烤,卻又不得不壓下灼熱。

“那好吧,我給你發個地址,你過來找我吧。”

他頓舒口氣:“好,謝謝您!”掛了線,他便馬不停蹄趕往目擊者說的地點。

數天來,日日在外奔忙的人身上的傷半分沒有好轉,每一次駕車都相當於牽拉傷口。

大半個小時後,解宋終於到了對方所說的地點——一家果園。

通過電話聯繫,他跟那位睡衣阿姨見了面。

“抱歉,要你跑這麼遠。我是剛好跟家人來這裡摘果子,而且這裡離我家有很長一段距離,我比較放心點。”

“是我謝謝您,肯出面幫忙。”他的感激溢於言表。

“你需要我怎麼做?”

“就是把那天晚上您看到的,巨細無靡地說出來。”

“那好,在哪裡錄。”

他環望四周:“勞煩您站這塊吧,背光,看不清您。”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口罩:“給。”

“視頻我也會打碼變聲,您請放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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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一個視頻,其實不過十幾分鐘,期間因為阿姨出於緊張,卡殼了數次,有時候也要停頓回想一下。

兩個人反覆看了幾遍視頻,怕影響效果,阿姨好意追問:“要不要再來一次?”

“已經很好了,您這樣的狀態下說的話是最真實的。”話畢,他又道:“稍等一下。”

回身,解宋從車裡提了兩箱牛奶,折回去放對方腳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大紅包雙手遞去:“謝謝您的幫忙,或許可以讓我女朋友回歸正常生活!”

阿姨忙推卻:“不用的,我沒想過拿你的酬勞,能幫到你們就算我做了好事了。”

“您能出面,我已經非常感激了,收下我良心才好過。”

“那我就拿這兩箱奶好了。”她又說著:“看得出來,你很愛你女朋友。”

頓了頓,他據實以答:“是,很愛她!”話畢,固執地將紅包塞到對方手中,再鄭重道了一聲謝,旋身上車。

他不敢多耽誤,當即把視頻發給技術科的同僚,請其打碼變聲與變速,將視頻壓縮在五分鐘內,並配上字幕。

視頻再發回來是在解宋回到城區不久,他立馬又將視頻轉發給遲律師,後者稍作整理,附上聲明跟結案書,發到網上去。

他再回到《山河賓館》時,房間是空的,時怛並不在裡面。

解宋心裡頓生疑竇,撥通她的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自動掛斷。

眉頭微攏,再打過去,依然是無人接聽。第三遍時,他只好在微信上給她消息:

“時怛,去哪了?”

“回小區了嗎?”

“看到信息給我回個電話。”

她的衣服還在,房間還沒退,解宋不確定她是否回了《世景》,又或者只是在附近走一走。

他下了樓,開着車在周邊一帶繞,期間又給她去了電話,查看微信也沒有回復。

心裡越發擔憂,紅旗掉頭駛向《世景小區》。

車子抵達小區門口時,蹲守的人已經不見了,橫幅也已取了下來。

他箭步上到502門口,叩響門扉。

過去近半個小時,時怛才看手機,此刻正在清吧,一個人坐一張桌子,喝了三四杯調酒,臉色酡紅,神志模糊。

她迷迷糊糊地敲下幾個字發送過去,又把手機放下,抬手招來服務員:“有沒有甜一點的酒?”

“有的,您看一下酒單,這兩個,還有這個,都是比較符合女性口味。”

時怛醉眼迷離,只斜斜睇了一眼:“您給我來一杯最甜的吧。”

酒上了沒幾分鐘,對面多出來兩道暗影,她抬頭,目光對上兩雙不善的眉眼。

獨自品酒的趣意立即大打折扣,她斂下眼睫,飲了一口酒,臉上神情冷淡。

李炔的目光並不友善,但此刻落在時怛身上時,從頭到腳打量而過。

她穿了一條弔帶的小V領上衣,絲綢質感,外頭罩一件淡粉色的薄罩衫,左肩斜斜滑下,露出細膩如珠玉似的圓潤肩頭,幾縷髮絲輕搭在肩上,就算在昏暗的清吧里,依然黑白分明。

可以看出她並未上妝,但雙頰邊的緋色替她添了許多嫵媚,因酒氣所致,一雙眼睛衍生出十分瀲灧的朦朧感,垂下眼睫喝酒那一刻,像古時浸潤在酒池裡勾引君王的絕色,真有那麼幾分魅惑卓絕!

“這是假裝不認識我們?”同行的李利星不曉得自家兄長內心正自貪戀着死對頭的美色。

時怛側過頭,手背軟軟支着臉頰,百無聊賴地看台上唱情歌的駐唱歌手,並未有搭理兄妹二人的打算。

李利星似乎忽然反應過來:“是我們的不是。”

“這時候看見你獨自買醉,假裝看不見才是對你的尊重。”

“但既然都碰見了,不介意我們坐下來?”她說著就要拉着哥哥一起落座。

“介意。”

李利星彎身的動作到一半,聞聲停了停,又繼續入座,嘴裡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一個人在這喝酒,要是碰見個趁人之危的。”

目光從台上抽回,冷淡地移向對方,時怛漠然問:“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既有同窗之情,又有同事之誼,怎麼能視而不見。”

“呵!”她冷笑。

見狀,李炔拖腔帶調地對妹妹暗諷:“我就說別過來,人家可沒把你當回事。”

李利星:“對了,你什麼時候覆職,你走了之後,導致我天天都要直播,都要應付不來。”

“應付不來那就辭了唄,”她抬起眼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對方,語速比往日要慢上一些,所以說這些話時,針還是針,但平添了一種軟綿綿的韻味,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加上半句:“反正你有個厲害的爸爸。”

假意看了看四周,李利星問道:“你那位男朋友呢?關鍵時刻不陪在你身邊?”

時怛:“不關鍵的時候我也沒見你身邊有男朋友。”

“這方面,我想你應該更為自己多操心一點。”

“也是,畢竟我男朋友只有一個;你是太多,不好帶。”

李炔幫腔妹妹:“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陰陽怪氣?”

轉動眼球,時怛斜眼睇向對方,眉梢里的鄙夷明明白白:“你當你妹說的是什麼?甜言蜜語?”那個‘你妹’,還特意咬了重音。“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嘴裡沒一個好詞?”

“兩條腿走路的你們,那怎麼凈不幹人事?”

她喝光剩下的半杯酒,嘴裡念叨了聲“晦氣。”然後搖搖晃晃地起身。

李利星見狀:“哥,幫幫人唄。”

聞聲,李炔也站起來,隔着一張桌子探身過去扶她,被時怛一下甩開。

見狀,其妹又交代:“那哥,你去結賬吧,”然後對時怛說:“相識一場,我們把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