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神,把那些小矯情拋開,臉上神情又恢復輕快,翻開備註名為《法醫大人》的對話框,編輯文字:你喜歡什麼風格?
然後放下手機,原想着對方沒那麼快回復的,自己就先拍了拍爽膚水,再打開手機時,信息早已經來了,不過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問號。
她回一個:衣服。
覺得自己說明不夠,又加了一個:女性。
不消半分鐘,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看人。
看人?
她不甚明了:什麼意思?
這一條之後,便再沒得到回復。
時怛以為對方還在忙,便不加理會,選了那條淺綠色的長裙,到小腿長度,又化了一個淡妝,塗上淡淡的口紅,拿上手機包包,一雙小腳套進短靴里,搞定,出門。
出了單元樓,秋冬季節夜幕來得早,樓下路燈早早掌了起來,纖細身影踩着一道道婆娑的樹影,步履輕快又平穩地朝大門外走去。
一輛紅旗停在大門斜後方不遠處,車主就站在路邊,拿着手機正與人通話,抬眸便看到了出現在門口那抹纖細倩影。
不知對方是否柳腰花態太獨特,亦或那身淺綠色裙裝有些顯眼,他一眼便能在進出的行人中將她納入眼帘中。
路燈映着她款步前行,一路將她的身形在地面拉長!
他端詳她走路的姿態,下巴微收,雙肩平展,邁步間兩膝輕輕摩擦,不過分婀娜,不缺少曼妙。
“好,明天我過去看看。”他的視線扣住她,掛了電話,看着她一路往另一頭走,溫和眼裡挾上絲笑意。
“時小….”趁着人未走遠時,他出聲喚住,陡然意識到稱呼變了,又改:“時怛。”
不遠處那雙蓮步忽然停下,而後轉過頭來,看見他的那一瞬,眼裡的意外驚喜兩相併存。
“不是在火鍋店匯合嗎?”她朝他走過來:“你到多久了?”
“剛到。”他說,順手將副駕駛門拉開。
兩雙目光在空中相撞,她笑着道謝上車。
紅旗不到二十分鐘抵達火鍋店,兩人落座、點餐。
“你來點吧,我不挑。”他將主動權全權交給她。
她手裡拿着筆跟菜單:“今天我請客,你不怕我凈點一些素菜?”
“你會嗎。”眼裡蓄着淡淡的笑意。
隔着一張方桌,不算很近,但更算不上遠的距離,時怛與他對視,那雙灼亮而漆黑的眼睛含着笑意將她圈在裡頭,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她愣神了片刻。
完了完了,簡直是勾引!
忍住,忍住,得慢慢來,水到渠成!
甩掉腦子裡不安分的想法,她抿唇一笑:“當然不,今天的肉管夠。”
便低下眉眼在菜單上游巡:“牛蛙吃嗎?”
“可以。”
鉛筆隨着他的話尾在牛蛙的小方塊里打了個勾。
“豬黃喉呢?”
“好。”
“肥牛卷?”
“嗯。”
“蝦滑?”
沒等來回答,卻聽到一聲極低的輕笑,她抬眸,目光從菜單轉移到對面那張清雋面容上,聽到他說:“我不忌口。”
這意思是叫她按自己喜好點就好了。
“這不是顯得我善解人意嘛。”
“那我自己點了?”
她嘩啦啦在菜單上一頓勾,怕她破費,也怕浪費,解宋好心提醒:“不用點太多,不夠再點。”
“鍋底呢,你好像不怎麼吃辣的,鴛鴦?”
“你怎麼知道。”他顯然有些許意外。
“好賴我也跟你吃過幾次飯了。”反正很少看到他碰辣的食物:“那你看一下要什麼湯底?”
“菌菇吧。”
“OK。”復又垂下眸:“一個菌菇,一個小辣。”
菜式點完,她又抬頭問他:“要喝什麼飲料。”
“椰奶吧。”
她挑眉:“這麼女性的口味?”笑是這麼笑,手上動作卻不停。
鍋底跟食材都很快上桌,圓形的八卦鍋,兩道分界線對着兩個人,她面前的是菌湯,他的則是紅油。
怕自己涮菜時把紅油滴到菌湯那一邊,時怛便想着把菌湯那一邊轉到他面前。
“我來。”她的手才握住鍋耳,他覺察出她的意圖,怕燙着對方,下意識接過來。
兩雙手前後摸到八卦鍋的耳朵,他的覆在她的上,指腹與指背相觸,一涼,一熱。
時怛意味深長地看向他,接收到對方視線,當事人才遲鈍地發覺,忙抽出手,臉上閃過幾分不訕然:“不好意思。”
收回手,她未說話,只是抿唇忍住笑。
解宋一邊裝着一本正經的樣子將鍋底位置調好,餘光捕捉到她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不甚自然地為自己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我說了你是故意的嗎?”她巴不得他是。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法醫難道還學微表情?”
紅油湯沒多久已經開始冒出小泡,她迫不及待將兩塊牛蛙放下去,撇撇嘴:“那你的成績肯定不怎麼樣。”
解宋找不到話來駁,只得終止這一個話題。
兩邊湯底都燒開,各自開始下食材。
“法醫工作是不是很忙。”一邊開吃,她一邊撩起話題。
“基本上,但不定時,有案情就出。”從鍋里涮出一片肥牛卷,他蘸了些調料。
時怛將已經熟了的牛蛙也蘸上料送到嘴裡,一時間陳醋、小米辣、蒜蓉的滋味在口腔里一一發酵,讓人無比滿足感。
咀嚼着嘴裡的肉,她低聲咕噥:“所以沒有時間交女朋友?”
“嗯?”灰白的煙霧讓兩人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他沒聽清她說的什麼話。
她假裝什麼話也沒說過:“牛蛙好吃,我放點到你那邊。”
兩個人涮着東西,秋冬的季節火鍋吃得讓人酣暢,她撈了一片馬鈴薯小心地咬着,聽到他用溫和隨性的口吻問自己:“上一次在度假村那位,怎麼感覺你們沒有了後文?”
嘴裡還咬着燙嘴的馬鈴薯,她抬起頭,一雙被霧氣氤氳得瑩亮的眼睛拂過一陣小詫異:“你怎麼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不是很明顯嗎?”邊說話,他倒出一杯冰過的椰奶,輕輕推到她手邊。
“是嗎?”她倒是疑惑了。
須臾之後才又繼續:“是沒後文了。”
“是因為?”
“對方不夠喜歡我吧。”紅油將她的嘴唇辣出光澤,兩鬢間有些細汗滑下來,她順手拿起椰奶灌了幾口,嘴裡麻辣的感覺立即被緩和許多。
“看來你還蠻謙遜的。”
聞聲,她笑:“不然我應該說,我沒看上他?”
他也笑,笑得很淺,充其量就是唇邊帶出一抹弧度而已。
“你閑暇時會做什麼?”她吃兩口東西灌一口椰奶。
“如果時間允許,有時候會約上幾個朋友打打球或者騎行。”
“除了這些呢?”
他搖頭:“我比較沉悶。”
“那你身邊都是雄性動物啊?”
“差不多。”他說著話,順手在她杯子里添上椰奶。
椰奶瓶容量大,他單手拿着,手臂上的青筋因力道浮現得愈加明顯,透出一種力量感來。
“騎行是在市區嗎?”她沒留意到他細心的舉措,一邊吃娃娃菜,一邊用碗接着菜的另一頭。
“有幾個固定的山林。”
“山地自行車啊?”她有些詫異,下一刻眼睛很自覺地瞟了眼他的手臂——在腦補脫了衣服是不是很有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