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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文章里需要在頁尾譯註的經典跟生僻字先標記出來,再擇到另一個文檔里,屆時再統一找資料查證。

大型的落地玻璃只開了一條拳頭寬的縫,夜越深,晚風便越是夾帶着寒意,時間如沙漏一般不知不覺流淌而過,她動了動酸麻的右手,一看時間,已經是夜裡12點多了。

眼皮重得不行,她將文件保存好,闔上電腦,抬了抬屁股想起身,片刻後又軟趴趴地坐了回去——腳麻了。

皺着眉頭伸長腿,她按揉幾下等緩和一點,才重新起身回到房間,看見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女人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倆今晚要睡一個房間。

面無表情看着對方呈大字型佔據了整張床的姿勢,時怛冷淡地說了一聲:“起來”

等了一會兒,這女人似乎睡得正歡,沒有一點反應。

換了其他人,時怛會把對方推開,但她也不願跟李利星共睡一張床,只好折回客廳躺到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又被夜裡的涼意凍醒,就這麼翻來覆去,總也沒法睡安穩。

隔壁客房裡的情況也沒比時怛好多少,解宋不習慣跟人同床,況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可權哥自己在外頭喝了一點酒,鼾聲如雷睡得很是歡暢,這有規律的聲響就在解宋耳畔。

他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漆亮的眼睛在夜裡閃着微弱的光,閉眼試了幾次入睡後發現都是徒勞,只好放輕聲音起身。

他將房門關上,在客廳沖了一杯隨身帶來的苦蕎茶,到院子里吹吹夜風。

跨過門檻,在落地窗前鬆了松肩膀,扭頭不經意間瞧見隔壁的陽傘下有幽藍色的亮光發出來,他不禁凝眸仔細辨認了片刻。

認出那人,提步上前去。

“這麼晚還在工作?”

夜裡這聲音突如其來,時怛猛地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怔怔地瞪着眼前悄無聲息出現的男人。

解宋也被對方的反應微驚了下,看她張着一雙大眼睛一臉驚恐的模樣,不知想到什麼,眼睛閃了閃,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了:“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她回過勁來,舒出一口氣:“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

緩了一下神,她這才低頭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這個點你還不睡?”

“醒了,出來看看月色”

“這個點能有…..”說話間抬頭從傘邊看天,話尾便收住,不由得被小小驚艷住。

————這星星也着實多了點吧!

解宋難得趣笑:“太勤勉會錯過身邊一些好景色”末了詢問道:“我坐這會打擾到你嗎”

時怛將目光從滿天繁星的夜空上收回:“隨意”

得到同意,他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隨手將茶放到桌面上。

茶湯金黃,氤氳出一陣陣霧氣,焦香的香味竄到時怛的鼻間,若有似無。

長時間對着電腦,她的眼睛不免疲勞,復又抬首看看遙不可及的點點星光,讓眼睛得到一些紓解。

“你跟李小姐是同事?”

鑽石繁密的夜,那人偏低的音色傳過來,她仰着頭沒有看他:“是啊”

“方便問一下從事?”

聞言,她這才側眸看了他一下:“你不知道她的工作?”

“很讓人意外?”

“畢竟你們相過親,一般這種情況,雙方的信息不是都應該了解清楚嗎”

“除了名字,我還真是一無所知”

“所以你現在是向我打探她的信息?”

解宋但笑不語。

“除了電台主播這個身份信息,其他的,我想就要你自己去了解了”

“電台主播?”他低低重複了一次。

瞧他這像是困惑一般的反應,時怛倒生出幾分新奇,多嘴問了句:“法醫是不太了解自媒體方面?這可不是什麼新興行業”

“只是沒有接觸過這類職業”

“相比你,我們更對你這個職業產生新奇”

解宋:“直白點來說,其實都是一份工作而已”

“但你們這一行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勝任的”

“經過系統學習就行”

端起桌上的茶,他飲了一口,茶香又飄到時怛的鼻子下,她下意識看去一眼——這什麼茶,這麼好聞。

“你們是純電台,還是也會在熒幕上露臉那種?”

“純電台,只有聲音,但有時候也會收錄一些花絮”

“是什麼類型的”

“除了政治不涉及,其他都涵蓋一些”

“那你們的節目挺多元化的”

“算是吧,不過還沒有嘗試過邀請法醫來做嘉賓,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沒有途徑可以接觸到這一類人”

現在是認識了,不過輪是輪不到她來邀請了。

“原來電台也會邀請嘉賓”

她抬眉睨他一眼:“看來你真的沒接觸過這方面”

他輕笑了下:“孤陋寡聞了”

她又覷了對方一眼——這人原本給她的感覺屬於內斂溫潤那一掛,一眼看上去應當話很少的,可聊下來又覺得原來挺平易近人。

解宋不清楚她心裡的心思:“這麼晚了,你還不準備睡?”

伸了伸懶腰,她倒是想到床上去:“多欣賞下月色,回到鄔安很難有這麼多星星了”

“我進去一下”留給她一句話,他起身回了客房。

面前的電腦屏幕已經熄掉,坐得有些久了,時怛站起來伸展身體,到處走走,活動活動酸麻的腰身。

解宋回到屋裡,把半溫的水燒開,從包里拿出一包苦蕎茶,沖好之後拿掉茶包,又回到院子。

他出來時瞧見對方正背對着自己在活動,便走過來將茶擱到她的位置上,本來想說一聲的,又想起來對方先前被自己嚇到的模樣,便站着等她自己發現。

時怛抬高手拉伸手臂跟脖子,一邊仰頭看星星,維持着這個動作近半分鐘後。

而後彎曲手肘動了動脖子,轉向左邊,又轉向右邊,餘光瞟見一道黑影在自己後頭,頭皮一麻,猛地往後一退,一臉驚懼地看着對方……

解宋屬實啼笑皆非,他真沒想過又把對方嚇一遍,好笑無奈之餘只能滿面抱歉地看着她。

時怛在看清來人五官後才慢慢魂歸主體,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緩慢落了下來:“你很邪門啊,走路怎麼老沒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