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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一僵,氣血直往腦仁沖,牢牢盯住緊閉的毛玻璃門。

手機在床上,如果想報警,只能回房!

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起身、沖馬桶、洗手,一個動作都不落。

她的手搭上門把,緊緊握住,藉以穩住它的戰慄。

閉了閉眼,又睜開,鼓起勇氣關燈、開門,腳步跨出洗手間的門檻......

客廳跟廚房是連接正對的,她需要從這之間穿過——在闖入者的視線之中!

她目不斜視,維持平靜,餘光卻看到門邊那個黑影不知何時消失,此刻,正隱在廚房的推拉門之後,側身注視她——距離更近了。

淅瀝的雨聲幫她掩蓋住急劇的心跳,冷風灌進來,刺激她毛孔,激起她滿身雞皮疙瘩。

她捂嘴打了個呵欠,穿過客廳與廚房之間,進到房間,關上門,立馬偷偷將門反鎖,一雙手腳早已虛軟。

她不敢耽擱,探身去拿床上的手機,抵在門邊手忙腳亂地編輯一條短信:南安街世景小區6棟502,有人入室,救命。

編輯短信的手指發顫,幾次將字打錯,她又急又懼,如若不是抵住房門,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最後把信息發送至12110,她握緊手機,用力到關節發白,耳邊除了自己驚天的心跳,根本聽不到屋外有任何響動。

一分鐘、兩分鐘,她腰側的門把,忽然無聲地擰動了一下.......

時怛心臟在這一瞬間驟縮,牢牢咬住攥緊手機的手,面無人色!

她瞳仁死死扣住那門把,大氣不敢出。

沉寂了半分鐘,外頭的人許是意識到了她的發現,忽然猛地開始砍門鎖。

兩種金屬物重重相擊,在夜裡發出驚心的鏗鏘聲響,這巨大的聲音驚得時怛渾身一顫,呼吸頃刻僵窒!

“鐺、鐺、鐺.......”擊砍的聲音還在繼續,她血液倒流,渾身發冷,頓時將燈打開,撥開窗戶朝外頭大喊:“救命、着火了、救命.......”

門外的擊砍聲忽然停了,似乎是想聽清她吶喊的內容,下一秒又開始,速度加快了許多。

時怛不管不顧地大喊:“6棟502,着火了,我出不去,救救我。”

啪噠一聲,門把鬆動了,她猛地回頭,隨着下一道鏗鏘,不鏽鋼門把哐當掉下來,掛在門板之上搖搖欲墜。

對面左右的居民有幾家被吵醒,相繼亮起燈火,她驚慌地將窗帘全部拉開,那人正好推門而進......

她看清了他,披着一身墨綠雨衣,雙手戴着手套,頭頂摩托車頭盔.....

時怛驚恐的眼撞進那雙幽暗的瞳仁里,她看見了,那把應該在廚房的菜刀此刻垂在他身側,刀刃已缺角凹陷。

她死死地盯着他呼喊:“救命~”

那人忽然衝上來,攜來一股混雜雨水的冷冽寒風,時怛雙目瞪大,無處可躲,心臟在那一瞬間停止跳動!

她被捂住口鼻抵到窗邊,手裡的刀正要落下,對面樓忽然傳來一道驚喊,穿破雨簾穿透進來:“你是什麼人?”

那人的刀頓在半空,眯眼舉目去看,對面幾家燈火,不見人影,不知是誰吶喊。

他陡然拉上窗帘,時怛尋到機會,抓住他的手竭力掰動,然後張嘴狠狠一咬,那人吃痛被她僥倖推開.......

時怛發了瘋地跑出去,對方反應極快,幾個箭步追到客廳,她回頭一看,那人揮刀朝自己砍來,刀背閃現過森白的光芒,划過她的一雙眼!

她驚恐之中抱頭蹲下來,那人的刀就在頭頂上方砍過,因推力而險些栽倒。

時怛趁勢絆他,對方往前一撲,沾着雨水的雨衣嘩啦作響,身體與地板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聽到對方悶哼,她滿身冷汗,慌張起身正欲朝大門方向衝去.....

就在前面,就兩米之遙了......

可那人在身後攥住她的腳腕往後一拖,她栽了下來,下巴磕上地板,幾乎將牙齒震碎。

他撲上來壓住她,時怛劇烈反抗,雙手推搡拍打,試圖將對方的頭盔打掉,可沒能成功,那人三度抬刀朝她砍來........

瞳孔震動,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兩方力量進行劇烈對抗,他往下壓,她拚命抵擋,雙手不住抖顫。

鋒利菜刀一點點逼近自己,時怛一雙慢慢開始脫力,陰涼的夜裡卻汗如雨下。

她拚命咬緊牙關,可是再難抗住,眼看着自己就要死在刀下.....

她不甘心,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全力屈膝一頂,膝蓋撞上那人尾椎骨,對方手上力量有所鬆動,時怛趁勢撈過茶几上的保溫瓶猛地砸向他的腦袋。

雖有頭盔保護,但強烈的撞擊依然使他暈眩了幾秒,她抓緊時機從他身下脫身,對方只是搖晃兩下便穩住身形,起身就來追......

時怛滿目驚恐,終於在那隻手抓住自己的後衣領前一轉門把,身子撞開大門,踉蹌着尚未站穩便朝樓下狂奔。

“救命!”她一路吶喊,轉過一層一層的階梯,耳邊如同驚雷的心跳中還伴隨着身後緊隨不舍的腳步聲,一下比一下近。

她汗流浹背,臉上無半點人色!

樓梯口就在前方,她狂奔到雨里,身後一隻腳也同時踢上她腰背,將她猛地踹了出去。

時怛狠狠撲到地面,濺起滿地雨花。

那人就要上前,豈料其他棟的居民照着手電筒從幾個方向而來,那光驚到了他,他動作一停!

陰冷目光轉向地上的女人,眼睛一眯,他腳步一轉,撒開腿跑了。

來的人只有三四個,打着傘,都是漢子,只見一陣黑影在昏暗路燈下飛快閃過,手電筒照到撲在雨中的時怛之時,不約而同都加快了步伐。

“孩子,你怎麼樣?”最先拉起她的是一位年過五旬的大叔,頭頂的傘罩在她上方,淅瀝瀝的雨珠打到傘面,響聲驚心動魄。

她渾身淌下汨汨的水流,從頭濕到腳,抬起頭來,目光巡過圍在她身邊的一張張陌生面孔,牙關打戰。

那幾位鄰居將她送回家中,民警在幾分鐘後到達現場,兩人負責給群眾在門口記錄,兩人負責在屋裡詢問事主。

“屋裡有丟東西嗎?”

她搖頭,牢牢抱住手臂,虛軟地坐在茶几上,唇瓣與指甲因寒冷而泛出一片青紫,腳下的地板洇出一圈透明的水流。

“不是盜竊,”她抬起頭,戰慄的語氣是陳述:“他想殺我!”

負責詢問跟做着筆錄的兩名民警聞言神情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