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是被吵醒的,好像客棧外有人在爭吵,她皺著眉頭睜開眼,下一秒,只大手覆蓋住她的眼簾。
“安心睡,我現在就讓人解決他們!”宗越說完手指一彈,窗戶一聲輕響。
當喬南重新鑽進溫暖的懷抱裡睡覺之後,外面的動靜果然停了。
喬南嘴角上揚。
“你也太霸道了些!”
“為了你,霸道又何妨。”
男人低醇的聲音從胸膛發出,喬南甜蜜淺笑。
“不是說家裡出事了麼,怎麼這麼快?”
聽到這話,本來雙目緊閉的男人睫毛微顫。他埋頭蹭了蹭女人柔軟的頸窩,呼吸沉重。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得不離開你,你會怎麼辦?”
“不得不離開我?為什麼不得不離開我?是出什麼大事了?”喬南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宗越有什麼是瞞著她。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夠讓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或許我放手……比較好……”宗越小心翼翼的說完,明顯感覺到懷中女人身體突然僵硬。
“那既然如此,你當初又何必招惹我,還苦苦尋我,哀求我,難道那個時候你沒預想到咱倆得結局?”喬南語氣中略帶有一絲怒氣。
宗越察覺到了,聲音低啞道:“那個時候若是離開了你,我不想活!”
“那現在呢?”
“現在……離開了你,我只想死!”
“噗!”喬南被他這前後的話逗笑了。
“感情你前後都離不開我,那你剛才說那話什麼意思?”
“我……只是害怕因為我,你受苦!”宗越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害怕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喬南的一腔深情是他最不能辜負的,他有家族,有身份,有整個西北軍,可喬南只有他!
“我不怕受苦,現在我們一家三口,我苦什麼,之前我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現在我什麼都有了,就算每天去要飯,我都不苦,有你就是家,不是麼?”
有你就是家,這五個字讓宗越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當喬南感受到肩膀處的抖動時,不免詫異,手輕輕撫摸著男人的後背。
她懂他的責任,也懂他的身不由己,她唯一能給他的就是信任!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麼事了,如果我和孩子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允許你暫時離開,但是時間不能太久,不然我會忘了你,孩子也不知道他父親長什麼樣子,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一家三口能正大光明的走在大街上,沒有外界的紛擾,只有柴米油鹽,還有彼此!”
喬南輕柔的聲音像暖流流進宗越的心田裡。
他難以說明的事,她替他說了,只是不想讓他做選擇。
想到喬南說出這話做出多大的勇氣,宗越心裡就難受。
“皇上近日龍體欠安,要重新選擇繼承人,可現在太子侍奉在左,平時待人接物也沒什麼錯誤,他就想向他身邊人下手,直接我在國都任職的時候,曾在太子手底下做事,想必皇上就是要以這個為突破口,撼動我們淮安王府。”
他將真相娓娓道來,喬南光是聽著,就能預料到未來淮安王府上下會遭遇什麼樣的滅頂之災了!
“難道你們就坐以待斃?為何不……”她欲言又止,起義可就是叛軍,就算成功了,也為天下人可恥!名不正言不順!
最主要依照西北軍的忠義,恐怕不會走此絕境!
宗越聽出來喬南沒說完的話,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且不說兵符已經上交,現在發兵,西北軍遠在千里之外的邊塞,共有四十萬人,其中不少人已經與當地人結婚生子,深根在那裡了,剩下的大概只有二三十萬人了,然後再剔除掉那些已經變了旗號的一部分,辭鄉歸老的一部分,這些零零散散加起來起碼有好幾萬人,這樣算下來,能有二十萬人願意跟著父王,也算是幸運了!”
“那不還有二十萬人麼,難道還不夠?”喬南天真的問。
宗越嘴角泛起苦笑,“不夠,邊關到鄂城上千裡,他們一旦起義,立馬就會被發現,然後絞殺,僥倖逃出來一路也會經歷無數阻攔,懷城的李昂,冀城的周生明侯,還有最近的單稜君,他們手底下的府兵總共加起來就有兩萬多,雖然人少,但以他們的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剩下的西北將士們很難從他們手裡逃脫,就算過來了,也是傷兵殘將!還想從鄂城我們?然後逃出塞外?不可能!簡直就是妄想!”
聽完宗越的分析,喬南才知道自己勸人家反,是多麼異想天開了,怪不得自古以來都說,皇帝寶座那是用屍體堆起來的,誰殺得人多,誰能捨去更多,那個位置就離誰最近,就能坐的穩!
“那怎麼辦?難不成就等死?”
“當然不能等死,只是為今之計,只有這樣了,皇上已經派人盯著我們王府了,只要稍微有一點動作,懸在脖子上的刀就會落下來,所以這段時間,只能靜觀其變!”宗越沉聲說完,雙眸深情凝望喬南。
“你要不帶著孩子……”
光是聽了個開頭喬南就知道他什麼意思了,立馬捂住他的嘴,眼神裡含著怒氣。
“你不要想著把我送走,我現在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假設你真不幸遇難,要麼我吧孩子打掉,重新開始,可是這樣一來,我很有可能以後都不能懷孕了,陳大夫不是說了麼,我這次能懷孕是因為你日夜播種,辛苦懷上的!所以如果再流產,我可就真懷不上了!那麼我只能選擇第二種方式,遠走他鄉,隱姓埋名把孩子生下來,可是這樣,對我更是毀滅性的打擊,首先生存是一個大難題,其次孩子的成長,定是缺失父愛,還是以後我若是遇到合適的人,他是否會介意孩子?是否會善待他?是否也想跟我生一個?你們這的男人有多男子主義,多封建,想必就不用我說了吧!”
聽完喬南的分析,宗越反而迷茫了,這樣算下來,好像她跟著自己赴死,都比獨活強!
“要不你不要孩子了?”他壯著膽子開口。
懷裡的小手直接襲擊他下身,“你覺得一個失去清白且不能受孕的女人還能找個良人再嫁麼!”
這句話點醒了宗越,他此刻才明白,喬南從跟著自己那一日起,就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