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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你們為什麼突然出現在太華?”

越千瀧恭敬道:“重師伯,得罪了。”

“怎麼是你們?”重謹一看身邊的寧辰,加上他正好湊足破陣的三人,“是寧辰,還有你們兩個破了這法境?”

“不不,不關大師兄的事,都是我們不小心傷了他!”

越千瀧竟然這麼緊張,看來是自己猜對了。可是為什麼,以寧辰這樣的心性竟然會做出這種背師之事?

越千瀧對齊衍小聲說:“師父我們快走吧,既然重師伯來了,說不定厲師伯和其他人也會來,我們實在不能久留。”

“你們在外面等我。”

“師父!”

“快去。”

她跟蘇玦現在都是功力大減,如果方才沒有齊衍引開重謹的注意力,他們也不可能偷襲成功好將重謹暫時制服。

“你們先走,我跟他說幾句。”

“好。”蘇玦應完就拉着越千瀧走了。

齊衍緩步走到那人身邊,眼中似有些掙扎。

“我已經讓人去通知師姐跟師兄了,阿衍,你逃不掉的。”

“不,你錯了,我從來沒打算逃,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要逃?重謹,該逃的是你們。”

“阿衍?”

齊衍一下掐住了重謹的脖頸,厲色道:“凰滅,我一定會讓他回來。”

“阿玦,你為什麼不攔着師父?”

“齊衍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重謹來這裡不像特意為之,我們稍等片刻無妨。”

“怎麼可能無妨?”越千瀧急道:“我們如果不快走就脫不了身了,齊衍現在不能御劍又受了內傷,如果靠那兩頭虎螭我們很難安然趕回蜃天城!”

“我知道,但你作為弟子更應該清楚齊衍的性情。”

越千瀧無奈的嘆了一聲,遠處鐘聲一響,是太華山早膳的時間到了。

“虞則,你怎麼那麼早就去上早課了?一點兒也不像你啊。”

面對梓兮的打趣虞則只是譏誚一笑,“雖然早課沒人主持但我可不會趁機偷懶。”

“我剛剛去師父房中送茶水,他竟然不在,虞則你今天可看見師父了?”

他手中的饅頭一掉,趕緊又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說:“沒有,師父只喜歡喝你泡的茶,這麼一大早我怎麼可能見到師父?”

“算了,那我等兒會再找師父討教。”

“原來是遇到難題了?不如跟我說說呀。”虞則又把話題引開了,談笑後便去了焚音谷跟梓兮一起採藥,對重謹下落以及他所交代之事並沒提到半分。

越千瀧等人好歹安然離開了太華秘境,只是齊衍虛弱非常,現在根本不可能趕路更不能御劍。他們一起藏在了白天的藏身處,這是山腰上一間破敗的木屋,應該是以前獵戶在狩獵期用的,不過現在已經荒廢許久了。

“師父,你怎麼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去太華秘境找人的嗎?他們為什麼把你封印起來?”

“他們不只封印了我,也將世尊封印在其中。”

“什麼?他真的在太華秘境!”

“嗯。”齊衍閉上眼睛,似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少許。

可惜了,以他現在之能,還沒有把握將凰滅救出來。齊衍被困在陣中的這兩個多月就好像兩生一般,其中水火交加白劫難渡,實在是他有生以來最覺無奈的一次。他本以為自己修為高深劍術卓絕,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能掣肘於他,但太華秘境一劫實在讓齊衍深深明白了,這世上的人心究竟何其險惡,他這些年來最信任的師兄弟們,到頭來卻欺他最深。如果不是蘇玦等人,他怕是再無重見天日之時了。

“你們為什麼突然來找我,又為什麼知道解陣的方法?這些,到底是誰教你們的?”

蘇玦答道:“是寧王讓我們來的。”

寧王?就是重謹的好友?之前來過太華的公孫翎?他聽姜焱說過,這人手下奇才眾多,甚至還有來自西疆的織幻師。他如此舉動,難道是想招安自己?

“他讓你們帶我回蜃天城,對嗎?”

“師父,你現在功力大減,而寧王府上安全得很,你去養養傷也是不錯的。”

安全得很?呵,公孫翎不過一介政客,他不過是要用自己之能謀事而已。可如今的公孫翎深得北皇蕭祈煜信任,在他身後的,是整個北域。如果能得寧王相助,他或許就能跟整個太華山抗衡了。

“好,我們休息一日就出發。”

“你……師父你這就答應了?”

“怎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不太像齊衍了。”

以前的齊衍?他冷然笑了笑,曾經的那人被暮昭明和厲染耍的團團轉,就好像捏在他們手中的幼蟻。齊衍一直以為,他所在的世界便只有自己跟世尊兩人,所以他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對什麼都可以不入眼。可他終究生在人間,終究,不是那個能執掌乾坤的人皇伏羲,若僅憑他一人,可能永遠也救不出凰滅。現在既然公孫翎有所求,他為何不跟那人合作一番?何況,到頭來還不知是誰,要聽命於誰呢。

“對了!”越千瀧忽然站起身來,“大師兄還在太華秘境里呢,既然我們被重師伯撞見了那大師兄怎麼?他幫着我們破陣,以師伯的視角來看就是背叛了師門。”越千瀧說著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怪她當時急糊塗了,竟然把寧辰一個人丟在了太華秘境。

“你幹什麼?”

“阿玦你先在這裡照顧師父,我去找大師兄。”

“你現在已經不能打開太華秘境,你一人前去又有何用。”

對了,現在能打開那地方的是蘇玦和齊衍。

“那麼……”

齊衍道:“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可是寧辰怎麼辦?師父,是大師兄幫我們救了你。”

“重謹並沒有親眼看見他幫你們解陣,聽他剛才所言也不過是心中懷疑,只要寧辰拒不承認,厲染他們應該不會傷及他性命,倒是他如果現在跟我們一起,就真的成了叛逆之徒。”

說來有道理,可雖然寧辰不要緊,那琰兒呢?他一人在太華山中,又是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厲染等人會不會因為自己一事波及琰兒?

“王爺,事情成了。”易瀲音眼中帶着得意,而公孫翎卻眉頭緊鎖,雖然將齊衍救了出來,但如何駕馭這人還是個難題。

“阿音,有一件事須得做,把蘇琰接到寧王府來。”

“蘇琰,王爺是說越千瀧的孩子?”

“將他留在太華山越千瀧必會有所顧慮,不能留下這後患,你速速傳訊虞則,讓他帶孩子去越千瀧身邊。”

蕭虞則在齊衍一事上幫了大忙,現在也只有他,才能把蘇琰從太華山中神鬼不知的帶出來。

“王爺,您之前不是吩咐了要讓蘇玦他們把重謹一併帶回嗎?怎麼到臨行前卻換了主意?”

“那日應允陛下是我思慮不全,後來想想,即便是重謹答應了我們也不便將他請來蜃天城,此時重要萬分,在大計將成時不宜節外生枝。況且,以蘇玦和越千瀧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同時帶回齊衍和重謹兩位長老。”

“王爺,那現在出了這變數,我們該怎麼辦?就算再不願,王爺也不得不將這重謹帶回來了。否則寧辰會暴露,我們在太華埋下的兩顆種子就危險了。”

帶回來?公孫翎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都到了現在還怎麼帶?

梓兮等了一天一夜也沒見重謹的影子,他之前無意中翻到一本醫書,書中談及雙眼診療之法,他想跟重謹討教討教,順便也說說趙輕衣一事,她被軟禁了這麼天,如果要懲罰也足夠了。

“梓兮。”

“哦,厲師伯,”青年慌忙拜道:“弟子參見師伯。”

“你師父呢?”

“弟子從昨日早課就沒見過師父了。”

“沒見過?”

莫非又去了太華秘境?自從他們三人將齊衍封印後厲染就再沒去過那裡,而今日正是幾十來年前齊衍入門的日子,去看一看也好。走到境中厲染才記起了當日情形,這裡風清雲寂,好像跟外面的紛擾沒一絲關聯,然而才走到竹林中段,厲染就停下了步子。

“重謹?辰兒!”

厲染跑過去時探到寧辰尚有一絲氣息,但重謹已經渾身僵直,他脖間有一條不小的傷口,從傷處情況來看分明是劍氣所為。前面法陣已破,而齊衍,也已經消失不見。

“師弟,”厲染輕輕拍了拍這人的臉頰,可重謹此時臉色青白,再作不了任何回應,“師弟,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重謹師弟!”

朝夕相處的同門一下命喪於此,就算是從來冷漠的厲染也控制不住心緒,他扶起重謹,將他小心護在了懷中,不過就算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到這人身體的冰冷,這股寒意猶如一把把利劍,生刺得厲染喘不過氣來。

重謹死了,寧辰受了重傷,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暮昭明緊閉上雙眼,許許淚水由她眼角流出,這是厲染看她第二次流淚。

“齊衍的事,都是我之過錯,可為何上天卻要讓小師弟來背負?為何不將這些業報都加諸到我身上?上蒼……是何其不公。”

“這不是天意,這是人為。如今我們只有等辰兒醒了,才能得知當時情形。”

“先不要讓眾弟子知道。”

“我明白,可師弟既然已經去了,我們也該讓他入土為安。”“就葬在玉虛林吧,如此我這為師姐的也可時時相陪。”沉默半晌,厲染方說:“昭明,我懷疑是齊衍殺了重師弟。”

不只厲染,對這點暮昭明早就看出來了。

“若是他,我們必要親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