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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靜得有些詭異,楚意弦和燕遲對望一眼,抬起頭,往面前都是垂眼站着的兩人一瞥,燕遲咳咳一聲,先站起身來,“時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楚意弦自然是沒有意見,也跟着站起,將手裡的那隻瓷罐蓋好,遞給他,“這個你拿着,記得擦!”

一行人先後走出小院兒,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燕遲和楚意弦並肩而行,不時小聲說著話,倒是關山和結香兩個都是悶頭不語,關山就罷了,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只不過比平日更冰山了兩分,可結香......雖然不似禾雀那般嘰嘰喳喳,可也絕非是個悶葫蘆的性子,加之今日連平日里沉靜的笑容都不見了,更是望也沒有望關山一眼,倒是楚意弦不小心逮着了好幾次關山偷瞄結香,這於冰山一般的關山來說,可是樁稀奇事兒。

楚意弦心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一上了馬車,便是再也忍不住拉住結香問道,“你和關山到底怎麼回事兒?”

這一問卻好似給結香開了個口子一般,已經憋得不行的火氣滋滋滋地便是冒了出來,而且大有越燃越旺之勢,“姑娘,你說這個姓關的是不是腦袋缺了根弦兒?奴婢奉命去木易堂買燙傷葯,他從後頭追上來,說是奴婢動作太慢,然後直接就上手拎住奴婢的衣領子,將奴婢提着便跑了起來......”

結香一邊說著,一邊將無處安放的手支棱起來,做個了拎的姿勢,面上神色一言難盡,“姑娘,你知道嗎?真的是用拎的......拎着去,又拎着回來,這也就罷了,我們回來時,剛好瞧見......姑娘和小侯爺在說話,奴婢便想着等上一等,不要打擾......”

這話說得委婉,楚意弦卻聽得明白,只她本就是個落落大方的,倒也不覺有什麼好害羞的。不就是來的時候撞見她和燕遲在親熱,結香是個識趣的,就想着等上一等再出現,免得煞了風景。可關山那顆榆木腦袋,定然是只想着早些向燕遲交了差,自然是不解風情得很,難怪方才兩人在那兒推攘了半天。

果不其然,結香話音一頓,卻是咬了牙,“......他偏不聽,也不說話,悶聲就往裡闖,奴婢伸手攔他,他居然回手便將奴婢推在了牆上,奴婢的肩膀這會兒還撞得生疼呢,沒準兒得青上一大塊兒了......”結香說著,一手捂着右邊肩膀,竟是微微紅了眼眶,很是委屈的模樣。

馬車外,燕遲神色很是耐人尋味地一瞥駕馬跟在身後的關山。

關山正支棱着耳朵聽馬車裡的動靜呢,馬車內姑娘的聲音雖略略壓低了兩分,可以他和他家爺的耳力,自然是聽得清楚。關山正滿心不自在呢,便見着燕遲往他望來時那有些莫名的目光,他那一貫漠然的臉色竟有了一瞬的扭曲,忙不迭道,“屬下沒有推她,不過是輕輕就勢一擋,也沒用多大力,我、我哪兒知道她就撞到牆上去了?”

燕遲嘆了一聲,果真是個榆木疙瘩,這樣的性子,往後可能娶着媳婦兒?燕遲想到這兒,心頭驟然一動,驅馬過去,抬手一拍關山的肩膀道,“傻山子,那可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能與平日跟你操練的那些糙漢子們一樣嗎?你覺得輕輕的,沒用什麼力,便將人家姑娘都推撞到牆上去了。你若再用點兒力,是不是要將人姑娘直接打殺了呀?”

關山嘴角翕張,訥訥着卻只能道出一句,“我、我沒有......”可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方才楚大姑娘那個丫頭撞到牆上時,那張娟秀的小臉上藏不住的痛色,那些話便再說不出了。

燕遲見狀心裡一樂,面上卻端得更是沉肅,拍着他的肩頭道,“不論如何,你將人家姑娘弄傷了這是事實,我可沒有教過你們有錯不擔當的。男子漢大丈夫錯了便是錯了,回頭該如何向人家姑娘賠禮道歉,自己好好思慮着。”

他只能言盡於此了,至於這顆榆木腦袋能不能開竅,他也沒把握。

這兩位說話可沒有刻意壓低嗓音,車廂內的兩人聽得清楚,楚意弦朝着結香一挑眉道,“都聽到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結香的臉色略有些精彩,先是微微張着雙唇不敢置信,後來便是將嘴角一抿,面上的怒色散去,轉而有些不自在,片刻才在馬蹄聲和車輪轆轆聲中,囁嚅了一句,“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太粗魯了......”

“可不是嗎?對待姑娘家怎麼能半點兒不知憐香惜玉呢?太粗魯了!”楚意弦虎着臉順着她的意也罵了一句,結香沒有說話,將頭扭了過去。

楚意弦望着她的側顏,一雙明眸深處卻是帶出了幾許笑意來。

前世時,她一直不怎麼待見結香,可結香卻一直忠心侍主,最後更是在杭依依害她時,用命替她擋了一回死劫,那時的結香......未能成親嫁人,更沒有自己的孩子,即便燕遲下令厚葬她,她卻已然沒了親眷,死也落了個冷清.....

想到這兒,楚意弦眼角微微濕了,她微微轉過脖子,抬手極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淚痕,如今不一樣了,這一回,她定會護好她們。無論是結香,還是石楠和禾雀,都能有個好歸宿,幸福快樂地過完一生。

回到金吾大將軍府,楚意弦便徑自去了正院。

婁氏早已聽說是燕遲送她回來的,斜睞她一眼道,“就這麼幾日不見就憋不住了?非要找個借口去見?”

楚意弦笑呵呵地挨到她身邊,挽住她的胳膊,再就勢往她懷裡一滾道,“那倒不是,我今日出去真不是為了見他,不過是後來有些事兒,這才約他見了一面。不過我就算特意去見他,也是人之常情吧?阿娘也是過來人,難道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道理?而且我小的時候可聽阿爹跟我說過,當時阿娘迷他迷得不行,還曾偷偷到軍營外去守着要見他呢......阿娘既然也有過這種時候,就該將心比心,萬萬不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你阿爹就喜歡說大話,他說的話能聽嗎?他怎麼不說他為了見我,偷偷爬我家牆頭,結果被我家裡養的大黃狗對着一陣狂吠,嚇得他彼時一個少年將軍,竟從牆頭上滑下來,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