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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意弦一開口,四下里一寂,貴女們互覷一眼,不少人眼裡已經爆出了熱切的光。

蕭韻亦是微微蹙起眉心,往楚意弦望去。

周又菱嘴角一勾,有些譏嘲地笑了,就說她讓擺什麼賠罪酒,又請了這麼一些貴女一道來,不可能只是為了給她的酒樓捧場這麼簡單。這不就來了嗎?

既是如此,還偏要裝出什麼大度來?

周又菱哼了一聲,正待開口,楚意弦卻已經笑着道,“我說笑的,周四姑娘不必這麼緊張。周四姑娘這麼急着給我賠罪,自然覺得等一刻都煎熬得緊,這才迫不及待吧?這自然就是滿滿的誠意了。而且,我也不能喝酒,喝茶挺好的。”

楚意弦說著,已經端起面前的茶杯來,回以周又菱一敬道,“喝過這一杯,那日馬場上的事兒便算得翻篇兒了,我性子直得很,若往常有什麼得罪周四姑娘的地方,也希望周四姑娘海涵,不要怪罪。如此,我便先干為敬了。”說罷,便已是將那茶杯端起,一飲而盡。末了,將那空了的杯底翻出來給眾人看,翹起的紅唇襯着閃閃發亮的雙瞳,與外頭正掛在山間,往下墜去的秋陽一般燦燦。

蕭韻眉宇舒展開來,微微一笑,看着楚意弦都覺格外順眼起來。

“周四姑娘?”楚意弦卻是皺着眉,有些疑惑道。

眾人包括蕭韻的目光都重新落回了周又菱身上,卻見她好似傻了似的,端着那茶杯,愣愣看着楚意弦,木獃獃的模樣。

蕭韻的眉心便又皺了起來。

周又菱被楚意弦那聲“周四姑娘”喚醒,下意識往蕭韻瞥去,便正好瞧見了她皺眉,心下一慌,便忙道,“不敢!多謝楚大姑娘海涵!”說罷,便也跟着將茶杯端到了唇邊,仰頭一飲,卻不知是不是喝得太急的緣故,竟被嗆到,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周四姑娘莫急,我這茶水雖然好喝,卻也及不上酒水和菜肴,只周四姑娘今日做東,一會兒可莫要怪我賺了你的錢才是。”楚意弦語帶玩笑道。

雅閣里的貴女們聽着這話都笑了起來,周又菱不覺好笑,卻也只得強扯扯嘴角,兩句笑言揭過。

“郡主,時候差不多了,讓她們擺飯吧?”周又菱只想快些結束這個酷刑,打迭着笑容問道。

蕭韻點了點頭,望向楚意弦,後者會意,抬起手兩掌相擊。

外間穿着統一服制的女小二們便是面帶微笑,捧着托盤魚貫而入。

待得頭一個菜肴擺上桌時,便聽得一聲驚“咦”聲,一個接着一個的菜肴擺上桌,四下里那些貴女和她們身後的丫鬟都睜大了眼瞧着,目不暇接,眼裡儘是驚奇的光彩。

“天啊!好漂亮啊!”終於有人忍不住爆出了一句。

“是啊!真的好漂亮,這真的是菜嗎?”

“這麼漂亮,讓人都不忍動筷子了。”

那些碗盞杯盤都是楚意弦讓人特製的,小巧玲瓏,精緻可愛,至於那些菜肴,更是與男賓那頭截然不同,口味都偏女孩子喜歡的香甜,造型更是往漂亮了做,多的是栩栩如生的花朵或是小動物,中間的主菜更是一盤大大的秋菊傲霜圖,也難怪讓這一群見多識廣的貴女都忍不住連連驚嘆了。

“以花入饌,咱們也風雅一回,至於滋味如何,還要請各位幫忙品鑒一二。”

這一桌子的菜,都是楚意弦和瑾娘商量出來的。這些貴女見多識廣,什麼好吃的沒有見過?品相上好看了,心思還要新穎,這以花入饌,既可附庸文雅,更能精緻好看,本就是一樁雅事。

只是這花饌多是清甜口味,只適合女子,男賓那頭卻是全然行不通的,因而只在對雪閣推出。

不只菜肴,就是喝的茶水、酒水,都一樣是由花製成,光是看着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只這些既然是菜,自然還是要吃的。

這雅閣中都以蕭韻為尊,蕭韻端起一杯花果酒,敬了一杯後,眾人便是紛紛執箸開吃了。

沒有想到,這一桌子的菜不只好看,滋味也甚是好。

一頓飯吃罷,已經有好幾個貴女語調熱切地詢問起了楚意弦她這對雪閣席面訂製有什麼規矩之類的。

楚意弦笑着答,對雪閣平日里也跟一般酒樓一樣,有固定的菜色,只需點菜便行,不過多是針對女眷口味的菜色居多,前頭天下第一樓的菜色也可點。

另外,天下第一樓和對雪閣都推出了私人訂製的服務。就跟在成衣鋪子量體裁衣一樣,這席面也可量身訂製。

甚至只需客人給一個主題,對雪閣就可以為你制訂出一套專屬於你的席面來,獨一無二。

聽罷楚意弦的話,那些貴女個個都感興趣極了,便有人笑着說過兩日過生辰,到時就將生辰宴擺在對雪閣了,又有問起對雪閣大廚能不能外出做席面……

不少人圍在楚意弦身邊問東問西,熱火朝天的,周又菱被擠在一旁,無人問津。哪怕這會兒也沒有人對她側目,笑她對楚意弦低頭了,可她卻半點兒也不覺得感激,只覺得肺腑被莫名而起的火焰灼燒着,難受得緊。

不遠處的院子另一頭,那處名為點雲間的二樓雅間之中,此刻也正熱鬧着。

跑堂的送來了天下第一樓幾種酒,卻每一種都極有特色,果然如同楚意弦之前說的那般,烈的有,清淡的也不少,對於好酒之人來說,自然是一大樂事。

蕭旻卻有些害怕,擋了燕遲幾回,“你身上還有傷呢,不能喝酒!”蕭旻怵混不吝的燕遲,也怵昭陽長公主,她有多寶貝燕遲,滿燕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日若讓燕遲喝了酒,難保姑母明日就能鬧出大動靜來,別的不說,他頭一個別想好過。

燕遲卻根本聽不進耳里,“什麼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再說了,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只是品一品而已,能喝得醉?”

蕭旻快哭了,就是因為知道他的酒量,自然也知道他好酒,一旦沾上了可就不是品品就能了事的。

偏偏燕遲根本不聽他的,自顧拎了一壇,便是一掌將酒封拍了開來,酒香登時漫溢而出,引人垂涎。燕遲舍了杯子,直接拉過來一隻碗,正要倒酒,斜刺里卻是伸出一隻手來,將那隻碗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