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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也曾想過,皇后娘娘與柯師傅又是什麼關係,直到瞧見那幅畫,我才有了些猜測。”事到如今,有些事兒也確實沒有必要再繼續藏着掖着了,是該求個明明白白。

“柯師傅?柯尚明難道收了你為徒?”王皇后自然早就聯想到了楚意弦那一手廚藝。

楚意弦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這廚藝是跟着柯師傅學的,可柯師傅未曾收我為徒。”

“為何?難不成是怕連累了你?”王皇后挑眉。

“皇后娘娘對柯師傅倒是甚為了解。”楚意弦微眯眼,望定王皇后。

後者微微一笑,“很多事兒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便用不着這樣話里話外地套本宮的話。柯尚明這人,雖然只是個廚子,可這性子里確實是有些不合時宜的俠義心腸。他曾經是個不錯的朋友,倘若……本宮也不會與他走到那樣的地步。也不知道在宮中重逢,究竟是他的不幸,還是本宮的。”王皇后神色微微一黯。

“皇后娘娘既然曾經當他是朋友,又如此了解於他,又怎會不知他的為人?他即便知道你的秘密,也不會將之宣揚出去,害你性命!”楚意弦面上笑容陡然消失,話語亦是為之一厲。

王皇后仍是容色淡淡,淺笑盈面,“也許吧!只是事關重大,本宮容不下那個萬一,更不敢賭所謂的人性。”

“所以,皇后娘娘就要這樣趕盡殺絕,甚至連柯師傅的徒弟也不放過?”

王皇后望着她,倏然一扯嘴角,“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當知處於本宮這樣的位置,看着風光,實則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有些事……也是情非得已!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皇后娘娘莫要巧言為自己開脫,莫說旁人不會頂着這樣大的秘密,還要進宮去求那個榮華富貴,即便真有不得已,換了旁人也未必就能如娘娘這般決絕,說到底,人與人……到底是不同的!”

王皇后深望着她,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本宮承認,人與人之間,確實是不同的,譬如本宮與你,便是大大的不同。本來覺着你挺聰明的一個姑娘,誰料想你這骨子裡居然透着這樣一股子傻氣,為了些下人,居然將自己陷入了這般的境地。”

“而且,這樣開誠布公地與本宮將話攤開了來講,你當真是傻到半點兒都不怕了?”

“怕什麼?皇后娘娘既然與我開誠布公,那便是不打算讓我活着離開此地的打算了,那麼我說與不說這些事,會有差別嗎?”

“你倒是個難得通透的,真是可惜了……”王皇后嘆一聲,可惜什麼,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過……皇后娘娘應該不會立時要我的命吧?將我請到這裡來,自然不只是因着這些皇后娘娘已經猜到了大半的往事吧?我怎麼也該有些別的用途吧?讓我猜一猜,與皇后娘娘今日屈尊降貴來此的目的有關吧?”

“你倒果真通透得很!”王皇后嘴裡誇着她,可望着她的目光已是轉而深沉,面上卻還是勾着笑,“既然楚大姑娘是個明白人,那本宮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楚大姑娘來本宮這裡做客也這麼些天了,你家裡人怕很是擔心了,楚大姑娘不妨寫一封信,也好讓家裡人放心一二。”

“我若是不寫呢?”楚意弦挑眉反問。

王皇后回以一笑,“楚大姑娘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當做聰明事兒!”

楚意弦雖然從不自認為聰明人,但卻自來很是識相,因而,略一沉吟便是痛快地點了頭,“好!我寫!”

讓人備妥了筆墨紙硯,王皇后就守在楚意弦身邊,看着她寫信,寫完之後,又將那封信來來回回看了不下四五遍,應該是確定了楚意弦並未在那信里做什麼手腳,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將那封信折好,用信封裝上,然後便是轉過了身,邁步前也並未多看楚意弦一眼。

楚意弦也是不在意,反倒在她跨出門檻之前,笑着道,“我在這兒祝皇后娘娘得償所願,求仁得仁!”

王皇后腳步微微一頓,甚至臉微不可察地朝着身後側了側,到底是什麼也沒有說,便是邁步出了房門。

房門重新關上、上鎖,楚意弦面上的笑容也隨之深斂起。每日關在這房中,不見天日,可卻也感覺到天氣越發地涼了,今年燕京城的秋天,好似來得格外早,也涼得格外快,明明還是初秋,卻已讓人有肅殺之感了。

“多謝齊王殿下惦記,只是殿下貴人多事,小女之事就不勞殿下費心了,多謝!”不過短短几日,婁氏便消瘦蒼白了許多,很是客氣卻也很是堅決地拒絕了上門垂詢楚意弦之事,並且主動要幫忙的蕭晟,將人送了出去。

蕭晟在將軍府門外站了一會兒,這才帶着兩分無奈,轉身離開了。

誰知,才登上馬車,走開沒有多遠,便聽着嚴冽一聲示警的警告聲,“殿下,小心!”

緊接着,便是利矢破空之聲,“篤”的一聲,一支羽箭便是直直釘在了車廂上,尾端的白羽輕輕顫着,底下還綁着一隻竹筒。

有幾個侍衛已經去追蹤放冷箭之人了,嚴冽親自將那隻竹筒取下,雙手捧到了蕭晟跟前。

蕭晟望着那竹筒,雙眸一瞬沉黯,抿緊着唇角,將那竹筒接了過來。

“怎麼樣了?”將軍府內,自從送走了蕭晟,婁氏便是在屋內不安地來回踱步,見得關濤恍若一陣風般從外頭卷了進來,她也顧不得別的了,便是促聲問道。

關濤略略一拱手,算作見禮,也不耽擱,很快回道,“就在方才,齊王殿下那頭已經得到消息了,不過是衝著齊王殿下去的,並未提半句咱們兩府。齊王殿下傳話說,讓夫人放寬心,他自會處理,一定將姑娘平平安安地帶回來。如今這樣的時候,咱們還是謹慎着些,若被那頭的人察覺,咱們與齊王殿下一直保持着聯繫,那就是將咱們的底牌都掀了,那姑娘苦心孤詣的布局,只怕就全毀了。”

“她苦心孤詣?”婁氏咬了咬後槽牙,“什麼都是她自作主張!若她在我眼跟前兒,這回非打斷她的腿不可!”話放得夠狠,可眼底的擔憂卻半點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