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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開竅了?

燕遲卻是凝着她的眼,見她面上沒有生出半分的羞色,一副坦坦蕩蕩,甚至還帶着兩分興奮的樣子,讓他的眉一寸寸深鎖起來,眼底更是騰起了兩分失望。

她這是果真已經不將他放在心上了吧?否則,即便她再怎麼落落大方,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他這般的親近,她居然沒有半點兒的反應?

燕遲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真正誤解了楚意弦,畢竟於她而言,他們是夫妻,比這更親密的事情都是做過的,又豈會因為這一點點的親昵就害羞呢?

不過,不害羞,卻不代表她不高興啊!

只是,她嘴角翕張着,還不待說些什麼呢,燕遲卻已經悻悻然收回了手,往後一撤,站直了身子。

這人到底什麼意思?楚意弦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燕遲看也不看她,抬手指着藤桌上那兩隻酒罈道,“這就是楚大姑娘給小爺我準備的生辰禮?會不會太敷衍,太沒有誠意了點兒?”

楚意弦一時沒想通他的反覆無常,隨着他手指的方向也望向了那兩壇酒,嘴角淺淺一勾,“不是小侯爺自己說的嗎?送什麼,隨我的便,如何我送了,小侯爺卻又不滿意了?”

她嘴皮子自來利索,更可恨是他在她面前好像從來都會敗下陣來,無論耍狠還是耍橫,都不是她的對手,他只得硬着頭皮道,“就從你天下第一樓的酒窖里隨便拿兩壇酒,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這麼沒有誠意,還不如不送!”

“誰說這是從天下第一樓的酒窖里隨便拿的酒?”楚意弦說著,便是一個箭步衝到了藤桌邊,將那兩隻酒罈中的一隻拿了起來,劈手便將酒封拍開了。

電光火石間,燕遲便想起了她喝醉之後的畫面,有那等香艷的,卻也有那等酸臭味濃郁的,於是他下意識地便是驚變了臉色,伸手要去奪那酒罈。

楚意弦卻乾脆地將那酒罈子直接遞到了他鼻子下頭,“好好聞聞!”見他一隻手伸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她不由皺緊眉來,“你想做什麼?”他今日怎麼奇奇怪怪的?

燕遲咳咳了兩聲,僵着麵皮將手收了回去,轉而撓了撓後腦勺道,“沒什麼!”而後,怕她再追問,連忙低下頭將鼻子湊了上去,酒封拍開,一股清冽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逗得燕遲肚子里的酒蟲立時蹦躂起來。

他好酒,也懂酒,只需這麼一聞就知道這是好酒。不過這酒香卻與平日里在天下第一樓喝的有些不同,好似還帶着些許淡淡的葯香。這是藥酒?

可又與一般的藥酒不同。至少那摻着酒香的藥味不會讓他覺得難聞。“這是……”他心頭一動,抬眼往她看去。

楚意弦卻已經哼了一聲,將酒罈收了回去,“這是我專程尋了方子,試了好多回才釀好的,這酒對脾胃五臟有舒緩滋養的作用,哪怕平日里常飲用也不怕太過傷身。”

這方子還是前世他胃疾嚴重之後,昭陽長公主想盡法子尋摸來的,她當時留意過,將方子記着,確實也試過很多次,也失敗了很多次,因為知道他好酒懂酒,所以既要保持藥效,又要考慮酒的口感,好不容易才終於釀成了。當成了生辰禮送給人家,結果人家還不領情呢。

“既然燕小侯爺覺得這酒送得太沒誠意,那我便收回吧!至於小侯爺的生辰禮,只能先欠着了。”說著,便要將那酒罈收回去。

“欸!”燕遲連忙叫了一聲,手已經先於腦子有了動作,驟然便是將那酒罈的另一側摳住了,對上楚意弦嘲弄的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沒有想到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可不就是費了不少心思嗎?而且還是專程為他釀的!至於後頭這一句,她隱在肚子里,暫且沒有說。

“不過……今日怎麼說也是我的及冠禮,就以我和楚大姑娘的交情,楚大姑娘就拿這麼兩壇酒就打發了我,會不會也太簡單了些?”這回燕遲的語調理直氣壯了許多。

楚意弦將笑意斂在眸底,抬眼一睃他道,“那燕小侯爺還想怎麼樣?”

他想怎麼樣?他是真以為她能送他個什麼可以念想的物件兒,誰知道,盼來盼去居然盼來了兩罈子酒,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至少,你得跟我喝杯酒,跟我親口說聲生辰快樂吧?”燕遲退而求其次道。

“你……讓我陪你喝酒?”楚意弦驚了,難道他沒有見過她喝酒的樣兒?

“怎麼?不願意啊……”後頭兩個字拖得略有些長,“而且,方才在園子里,我瞧着你看我出醜,瞧得甚是開心啊!”想起了什麼事兒,燕遲眯起了眼,有些危險。

楚意弦轉眼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時候了,笑着道,“哪裡有出醜?燕小侯爺有美人投懷送抱,讓人好生羨慕呢!不只申王府那位三姑娘,還有王家的十六娘,那樣一個才貌兼備的大美人,家世相當,看樣子長公主殿下也滿意得很,燕小侯爺當真不動心嗎?又何必託詞推拒?”

說的自然是他那番心上人的說辭。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託詞,我就不能當真有一個瞧着好看的衣裙,便想着她穿上更是艷冠群芳的心上人?”燕遲截住她的話,反問。

“哦?燕小侯爺真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她笑着問道,一雙明眸灼灼。

燕遲望着她晶亮的眼,卻止不住的氣悶。

想要宣之於口,卻又思及他們方才靠得那般近,她卻未露羞色,更連呼吸都未亂過分毫,“我若真有了心上人,楚大姑娘可會吃醋?”燕遲驟然抬眼,目光灼灼望向她。

楚意弦被迫得呼吸一滯,若換了之前,她也許會應得爽快,是呢,她就是醋了。不過眼下……想起那日某人慾說卻又未說的那些話,她話到了嘴邊卻拐了個彎兒,“燕小侯爺這麼關心我是不是醋了?那我若是醋了,燕小侯爺可又會在意?”

兩個人對視着,好似在拉扯與較量,漸漸地,兩人眼裡都帶了笑意,欲說還休的,還有呼之欲出的……

此時若有旁人瞧見,定然會覺出這一男一女之間,奇怪的,好似即將撥開雲霧見明月的那種將明未明的莫名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