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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行四千里數月經年矣,以郎君所說,我等如何去得?

郎君所說洋洲距廣州都督府一萬兩千里之遙,間或大海,如何通行?”孫福達盯着地圖問。

張軍看向孫福達:“你認得出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用阿拉伯數字標記的里程。

“方才郎君多次提及,職下試着分辯一下,不知對錯。”

“對,洋州距廣州都督府一萬兩千里,此為直距,實際要去不止此數,在一萬四千里左近。不過,孫將軍小看我巨唐了。

有商賈行船已經哥羅富沙及印度,及歐非二洲,行四萬三千里之數,通商貿易,自哥羅富沙南下距洋州不過萬里,大船行之數月而已。”

張軍忽然一愣,站在那想了片刻,一拍大腿:“來人,如意。”

“唯。郎君。”王如意聲音先至,然後出現在門口。跑的急了,有點喘。

“着人去萬年縣,尋……不對。”張軍原地轉了兩圈兒,敲了敲腦門:“去嶺南節鎮,尋節使杜大夫,問詢其族子杜環何在,言明某欲聘之。”

“那是去萬年還是嶺南?”王如意被張軍繞暈了。

“呃……都去,尋得人來才是,以備萬無一失。”

“諾。”王如意應了一聲退出去安排。張軍抬手,想了想又放下了,他想說順便問問杜牧可在,想了想,杜牧這會兒好像還沒出生。

唐詩一仙兩聖,李白杜甫這會兒已經沒了,杜牧還沒出生。

杜牧他爺爺着通典,拜司徒,授太保,封岐國公,當個節度使都算貶謫,他爹就不行了,幹了半輩子秘書郎,最後終於駕部員外郎:郵政的主官。

杜牧比他爹強,當過員外郎,干過上州刺史,成為一代文學大家。

他有個大他九歲的堂哥,完全繼承了他爺爺的牛逼,娶公主,持節拜相,授同平章事加太子太傅,封邠國公。

他倆還有個表兄弟,叫李商隱。

張軍要找的這個杜環是杜牧的族叔,這哥們就是個軍曹,並沒什麼特別之處,職務低的張軍低頭都看不到。

不過,特么他是高仙芝的軍曹。

怛羅斯之戰,安西都護大戰阿拔斯,他就是其中一員。參加了,打敗了,被俘了。

那會兒大唐牛逼就牛逼在,軍士被俘了對方都不敢殺。

這哥們從摩絡哥逛到埃及再到巴格達,絕對是歷史上出國游第一人,用十多年把中亞西亞地中海周邊逛了個遍,然後坐大唐商船回到廣州,正好杜佑節度嶺南。

他就在杜佑家裡住下來,寫了一本經行記。不僅記錄了各國各地的風土人情軍事要略,還記載了來自大唐的各種機器,各種工匠和技術人員。

世界級情報專員有木有?

“此杜環,乃密雲公麾下曹,隨密雲公翻蔥嶺遠攻石國被俘,流落阿拔斯十數載,地中海左近及非洲等,”

張軍在地圖上比划了一下位置:“杜環盡數去過,所見所聞均為親歷,後乘商賈行船而歸。待我尋得他來,諸將可當面問詢。”

“果真有人去過諸遠之地?”

“當然,杜大夫一節之鎮,當朝大夫,可為之保證。”

“郎君數提密雲公,可是想復蔥嶺之戰?”

“當然。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我巨唐之威傾泄與此,雖為安史亂賊禍國所致,諸鎮鼠輩次而亂之,但家中諸事不宣外耳,吾等自當從安西屹起。”

“密雲公……死的冤屈。”

“吾等雖不堪附逆,但據實而說,張留後所言有理,閹人禍國,小人亂政,當除之而後快。”

“此亂世,兵馬才是說話的方式。”張軍握了握拳頭:“人賤言輕,與事無補,所向披靡,誰敢無視?只需眾將合心,刀鋒所向彼皆灰飛煙滅。”

“唯,郎君之命。”一番話把幾位將軍說的熱血沸騰的,當下就表了決心。這個時候的人哪,單純,較真兒,確實好忽悠。當然,張軍說的也是實情,心裡話。

楊懷兵正好走到門口,看了看諸人情況,有些發愣。我就是去砍了幾個人,好像錯過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啊。

“懷兵來報。”楊懷兵在門外拱了拱手。

“勿須多禮,進來坐吧。楊都尉辛苦。”

“職下本份。張昕牙兵授首三人,餘眾皆降。”

“楊都尉所行,甚得吾心。”張軍點了點頭,誇了一句。殺了三個人就把事兒解決了,確實是他願意看到的。都是大唐健兒啊,自己人。

“郎君,游擊請令。”

“來。”張軍擺擺手,讓王如意帶游擊進來。游擊並不是專職,是對出營巡察偵查或者辦事傳遞消息的軍士的統稱。和游擊將軍那個不是一回事兒。

唐軍里有很多職位都不是專職,或者不會設專人。

比如跳蕩,這是一個類似敢死隊的差事,布衣輕甲,從半空中跳蕩到敵軍中以命相搏,瓦解守勢,給己方創造進攻的良機。

兩萬人的部隊,戰兵一萬四,六千守營,分前軍中軍左右虞左右廂和後軍七個部分,都要設弓手,弩隊,馬軍,會設跳蕩和奇兵,也就是機動部隊。

但一般不到危亡時刻,跳蕩不會投入戰場。跳蕩兵也大都是臨時組織,凡悍卒三、四百人,鼓噪激勵,以命投之。

游擊拿了出差的公文,過來是需要張軍用印。

他拿着帶有鳳翔節度印的公文出差,不管去到哪裡都可以使用驛館,也不用耽心被攻擊。

哪怕是戰亂地區也一樣,驛館倉庫以及出差人員一般都不會遭受攻擊,而是以禮相侍,該幹什麼幹什麼。當然,你也不能攻擊人家。

這算是一種潛規則,不管怎麼折騰也不會耽誤正事以及公書來往。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有好處,也是雖亂但國體仍存的一個重要原因。

像魏博(大名)節度使造反,斷斷續續折騰了接近十年,但地方和長安的往來事實上始終未曾間斷,大家能溝通,也能維持基本的民政,包括朝庭委派的地方官員也能正常上任。

說白了就是這會兒的節使叛反爭的是利,是權勢,並不是以幹掉老李家為目的。

你當你的皇帝,我要我的地盤,你的政令你委派官員我也承認,你要的賦稅我講講價也能交,面子上大家都過得去,只要滿足條件,你需要我打仗我就出兵。

“此去三千餘里,萬事以安全為首要,你等且記。”

“諾。謝郎君。”

“勿須急趕,此事並非緊要,一切是自保為先,事不可行回營即可,不算違令。於廣州見到杜佑杜大夫要恭謹,代某示好。

杜環之事,可以告訴他,某做世界之圖,需要他來印證一二。可為司軍參謀。”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