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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東西一開了閘口那就是奔泄千里,攏都攏不住,而大唐的盛世卻沒有那麼長。

“這些小事你們就不用琢磨了,有這個心計不如想想如何讓百姓溫飽。”張軍擺了擺手:“先在鳳翔諸鎮施行便是,有了結果再看。

到是有一事,大監你……”張軍認真的看了霍仙鳴一眼:“若有道者言及仙丹密葯,你要及時通知某。”

霍仙鳴笑道:“某還未及發問,節鎮卻已自招。聽聞節鎮祟尚修道,立紫陽觀於城中,廣加布施。”

張軍看了霍仙鳴一眼:“此事需陛下相面,大監就不要問了。”

其實紫陽觀的事兒前面霍仙鳴來鳳翔就提了幾次,都被張軍含糊過去了,這次卻不好再混弄,只好推到皇帝身上。

想問,讓皇帝當面問我好了。

“某自認不是節鎮對手,”霍仙鳴拱了拱手:“但若節鎮以靈丹盅惑陛下,某必尋節鎮同歸於盡。”

張軍的勇武老霍是親眼見過的,那就不是正常人能發揮出來的力量。

但大唐的官員重臣最痛恨的就是所謂丹方密葯這種事兒,要是張軍真這麼干,霍仙鳴還真能和他拚命。

不像大明,大臣們帶頭哄着皇帝吃,可是遇到個嘉靖愣是吃了四十年都沒事兒……請問當時大臣們的心理陰影。

張軍笑着擺了擺手:“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不過是胡亂攀附而已,某尋此類道人可不是修道,若有道人進獻丹藥,某來擊殺。”

張軍也就是給霍仙鳴提個醒,這事兒他還是放心的。

從秦以來,以各種仙丹密葯納貢以謀富貴的方從道士不知道有多少,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甚至有史書留名的。

老李家自詡老子之後,祟尚修道,皇室宗親修道的多不勝數,後來為了平衡才搞出來一個先妃禮佛的規矩。

就是皇帝家基本上都修道,已故皇帝的無子嗣妃子們去禮佛誦經,也就是長安漢宮禁苑裡的感業寺。

不過唐代的尼姑稱女道,不剃光頭也不受戒持戒,只是念經清居而已。

霍仙鳴問完了李適讓他問的話題,兩個人又隨意的聊起了劍南兩川,就聽外面腳步急響,衛阿榮小跑了過來。

“郎君,大監。”

“你驚惶什麼?”張軍奇怪的看了衛阿榮一眼。

“回郎君,大監來府後,營內神策將便多有不奈,時而鼓噪,現在與某部對峙起來了。”

張軍和霍仙鳴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張軍擺擺手:“無妨,比斗就是,莫叫傷了筋骨。”

衛阿榮來回看了看兩位大爺:“無,無須制止,嗎?”

“叫健兒比試就是,定下規則,莫傷和氣。”張軍點點頭擺擺手,衛阿榮滿腦子迷惑,轉頭又跑出去了。

“慚愧。”霍大監沖張軍拱了拱手,有點不好意思。張軍剛才說他們是驕兵他心裡還有不服,這會兒證實了。

“此時驕縱,總比臨敵自大要好。”張軍表示沒事兒,不服打一頓就好了。

他對鳳翔軍士很有信心,打一群兵老爺毫無問題。一頓打不服就打兩頓。

軍伍軍伍,當然要用拳頭說話。

又坐了一會兒,霍仙鳴就坐不住了,於是起來告辭,張軍笑着把他送到堂外。

他沒興趣去看一群糙老爺們打架,有這時間不如看看公文。

馬上大軍南征,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方方面面的都要看一眼,可比這會兒的霍大監忙多了。那就是過來度假的。

王郎中和左員外都比他忙。

這次出征雖然是鳳翔鎮主動發起的戰爭,但李適也沒真的好意思什麼都不管,還是安排了一些東西,物資和錢財送過來。

以神策軍訓練物資的名義送過來的,王郎中和左員外這幾天就在交接這些物資款項。

張軍到是不關心這些具體的事情,他要把控總體的準備情況,還要關注工坊等各個方面。

不知不覺時間就飛快的過去了。

“郎君。”

“嗯,講。”

“皇姑郜國大長公主有下教到,皇妹昇平公主有下教到。”

嗯?張軍抬頭往門口看了看,想了一下才把自己從文件中抽離出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來到門外。

這個時代,來自皇帝的叫制,敕,冊,來自皇后和太子的叫令,公主和親王的叫教,中央部門的叫符。

這是下行文書,上行還有一大堆規定,各稱相當複雜。

其實一想這就是郜國和昇平給張軍來的私人信件,算不上下行文書,但下面人也得這麼叫,也得按禮儀流程走,表示尊重。

送信的是昇平公主府上的女官。

張軍施禮了接了信件,眨巴眨巴眼睛,卻是不太知道該怎麼安置女官。請到後宅?府上也接待不了啊,全是老爺們。

女官抿嘴輕笑:“若太保不急啟上,奴先告退。尚有屋具需送至觀內。”

“已經安置好了么?”張軍這段時間沒功夫關心這事兒,只是讓人給找了個清凈的地方。

唐代的道觀和寺院並不是像現在一樣需要刻意修建,也就和普通住宅沒什麼區別,當然,是官員的住宅。

包括長安在內,大唐有名的寺院道觀有一大半就是原來的官宅。

換個方式來說,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寺院道觀,是保持了唐代建築的基本風格樣式而已,並不是特有的東西。

而且這會兒也還沒有供奉大型塑像的行為習慣,所謂出家就是離開世俗清居,專心研究經史典藉,也不要求吃素。

燒香也不是佛道的專有習慣,而是大唐這會兒所有官貴人家的習慣,每天要薰香,帶動了制香產業的迅猛發展。

說白了,就是找個清凈的地方換一種生活方式,不摻合塵俗之事了。也可以叫避世。

當然了,手裡有錢,找個風景秀美的地方蓋個別院什麼的那也沒人管,反正在唐代中期以前,寺院和道觀還很少有隱匿深山老林的。

“謝太保挂念,別院已經整理清楚了,長公主正在處置家業。”

張軍點了點頭:“那便如此,尚宮自去忙吧,回京之時來取啟上就好。”

“是,奴告退。”女官禮了一禮,帶着人走了。體型是真不錯,還白。白嫩白嫩的。

張軍目送女官離開,回到屋裡,查驗了一下火封打開信件看了一下。

昇平的也就是想念啊什麼的,稍微有點肉麻,郜國的就正經多了,把準備情況什麼的都說了一下,說這幾日就要搬過來正式出家了。

她把她前後的事情都說了一下,問張軍可有不周到的地方,怕留下痕迹。這女人是真怕了。

張軍看後,取火把兩封信燒個乾淨,把紙灰處理掉,這才坐在那琢磨了一會兒。

他不可能留兩封公主的信放在這等着人發現。你想幹啥?哪怕在這個時代這種事兒很多,甚至還挺被人喜聞樂見的。

但那是見別人的,看瓜吃瓜和養瓜做瓜能一樣嗎?唐代因為書信獲罪的公主官員不是少數。

義陽公主曾經是李適最喜歡的女兒,驕橫肆行,被德宗關了禁閉。

即使這樣,義陽公主死的時候,李適還是相當傷心,追封國公主,起祠堂一百二十間,治喪花了四千萬錢。

而她門下蔡南史和獨孤申叔兩個寫‘義陽子’歌,什麼‘團雪散雪曲’,搞的李適差點就把進士科給廢掉,把人流放了還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