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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顧先生回來了。”

陳越正看着司馬南打聽的各種貨物在長崎的售價單子時,陳岩進入來報。

陳越把名帖一推,忙道:“快讓他進來。”

“顧先生,和鄭彩談的如何?”示意顧君恩免禮,陳越問道。

“已經談妥,咱們兩家生絲統一價格共同進退,任何一方不許惡意競爭拉低價格。”顧君恩微笑道。

陳越點頭:“這是自然,價格上去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想想打聽到的生絲價格,以及船隊里裝載的一千擔生絲,光是生絲一宗貨物就能賣出四五十萬兩銀子,再加上二十多艘海船里裝載的貨物,這一次貿易最少能夠賣到白銀二三百萬兩。擴充軍隊、打造大船,購買製作武器,所有的一切都夠了!

“國公,鄭彩此人目光不善,恐對我們不懷好意。”顧君恩又道。

“嗯,顧先生您詳細說說。”陳越從欣喜中回過神來,沉着的對顧君恩道。

“我們的一切倒還正常,不過從話語中鄭彩對咱們齊雲號很是警惕。”顧君恩把和鄭彩的交談詳細解說了一遍,道:“咱們這一下就是二十多艘海船,鄭家的船隊卻只有五艘安全到達倭國,若是咱們這二十多艘分屬浙江各家海商所有也就罷了,偏偏卻都是屬於咱們齊雲號一家。鄭家獨霸海上才有五艘海船前來貿易,咱們卻是他們的四倍,其如何能不驚懼忌憚?”

陳越點點頭,俗話說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鄭家獨霸海上慣了,突然出現齊雲號這樣龐大的勢力,其驚懼也是必然的。關鍵是鄭彩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會不會想着對齊雲商號下手?

“鄭家勢力雖大,來倭國的只有五艘海船,即便加上其附屬勢力也沒咱們船多人多,在倭國咱們不需要懼怕他們,就怕回去舟山之後。”顧君恩分析道。

回舟山後嗎?陳越微笑了起來,等回到舟山,那三艘蓋倫船也該造好了吧,再加上現在這二十多艘三桅海船,足以組成一支龐大的艦隊,即便沒有鄭家勢大,其想輕易對付舟山也非容易的事,除非鄭芝龍敢冒着造反的危險全師來攻。

不過,惹翻了鄭家,對自己攻伐東番倒是很大的阻礙。陳越不由得有些憂慮。可是這一切也無法避免,大明沿海雖然浩瀚無際,卻也無法存在兩支勢力,早晚有和鄭家對上的一天。

“先生辛苦了。”陳越微笑道,也只有顧君恩能見微知著,僅僅從和鄭彩的對話便分辨出這麼多的東西,換了他人絕對不行。

“小事罷了,不過齊國公您有什麼打算?”顧君恩饒有興緻的看着陳越,想看看面對鄭家如此強敵他又如何去做。

“鄭家獨霸海上,從海貿中賺取了海量財富,年入數百萬上千萬兩白銀,卻從未繳納過國庫一兩銀子,可以說是大明的毒瘤。

這種勢力一日不清除,大明就一日無法崛起。陳越不才,願為大明除此毒瘤,使得海貿之收入能夠歸國庫所有,貿易所得反哺大明,如此才能解決朝廷財政危機,才能給天下百姓減輕負擔。”

陳越慨然道。

大明出現的問題太多太多,比如海貿一項,雖然朝廷開放了泉州月港為貿易口岸,並設立市舶司管理對外貿易,可是到了崇禎年間,每年出海貿易的海船數百艘,又有幾艘是經月港出海?不經月港自然不交稅,這也使得大量的稅收流失,月港每年的稅收僅僅不到一萬兩銀子,相對於如此大規模的海貿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若是所有出海貿易的海船都能照章納稅,僅此一項朝廷每年稅收就能達到數百萬兩,哪裡會國庫空空如也,哪裡需要把所有的壓力都轉嫁到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頭上?

現在這種情況,卻是沿海的士紳靠着海貿富的流油,更催生出鄭家這個富可敵國的畸形勢力來。

“齊國公之赤膽忠心在下佩服......”顧君恩苦笑道。明明是因為私心勾結定海呂泰,悍然做出搶掠寧波所有海商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現在卻做出這樣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來,難道你此次海貿賺得銀子會上繳朝廷不成?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陳越搖搖頭,知道和顧君恩這樣的反賊說什麼忠君愛國找錯了對象。不過只要此人願意為自己做事就行,至於其忠不忠於大明朝廷倒是無所謂。

料定了鄭彩即便對己方起了警惕卻又拿自己毫無辦法,陳越也就不再理會此事,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儘快把貨物銷售出去,換成銀子。

除了生絲和鄭彩結成了統一戰線,其他的貨物由陳越自己隨意處置,因為鄭家其他貨物早已銷售一空。

由於從大明來的海船遠比往年要少,現在市場完全是賣方市場,倭國的商人們爭着搶着和齊雲商號聯繫,希望能夠搶到貨物。不過一下子來了二十餘艘海船,這也使得市場上貨物價格一下子回落了許多。

陳越委託傅春司馬南郭林峰三人負責銷售貨物,卻把最值錢的生絲捂在手裡。

瓷器,茶葉,茯苓、大黃、水銀、漆器,隨船攜帶的大宗貨物先後銷售出去,每天都為齊雲號帶來大筆的銀子,看的眾人眉開眼笑。

......

這天中午,突然一艘三桅海船駛入長崎港,破爛的船舷、被擊出大洞的橫帆都說明此船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海上廝殺。

三桅海船剛進港,便從海船上放下小舟,然後小舟迅速向五島方向划去。

“嘉興陸家的人?兩艘海船遭到了荷蘭人的搶劫,只逃出來一艘,向咱們求救?”鄭彩聞聽手下來報,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陸家的海船是被荷蘭人搶得,關我們鄭家何事?告訴他,不見!”鄭彩不耐煩的道。

若是往日,遇到這等事情鄭家一般會出面調和,最不濟也會給荷蘭人施壓,讓其把俘虜的人釋放掉,畢竟大明的海商都給鄭家交了過路費,理論上來說受到鄭家的保護。

可是現在,鄭彩正為自己海船沉了一半還有齊雲商號突然崛起而發愁,顧不得理會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