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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了進行談判之後,鄭芝龍當即便修書一封,派出堂弟鄭綵帶着乘船前往大員,恭賀齊國公陳越擊敗紅毛鬼的同時商議海上線路的事情。

鄭芝龍已經強烈的認識到,隨着舟山勢力的強勢崛起,鄭家再想獨霸東洋南洋航線已不可能。

派鄭彩往大員的目的一是打探齊國公現在的實力,再就是進行初步的接觸,為接下來的談判做準備。畢竟鄭彩去倭國貿易時和舟山齊雲商號有過接觸,是最合適的人選。

鄭彩乘着一艘三桅帆船從泉州出發,途徑澎湖列島時,震驚的發現澎湖本島立了一座營寨,打着明軍的旗號,有數艘海船停泊在海灣中。

澎湖列島自古以來便屬於中華,大明朝廷也在澎湖設有巡檢司,由福建軍方進行管理,每年春秋季節福建駐軍便會派出軍隊駐守澎湖。

現在鄭芝龍是福建總兵,有沒有派出軍隊往澎湖來鄭彩自然知曉。澎湖是東番島的門戶,看來齊國公陳越已經加強了對福建方面的防備,鄭彩暗道。

海船到達大員時,鄭彩特意下令海船從鹿耳門海道附近經過,卻看到海道兩岸也都豎立着營寨,有士兵把海道牢牢封鎖。

海船剛靠近大員島進入台江主航道時,便有一艘鳥船飛快的迎了過來,喝問來者的身份意圖。當弄清楚是福建總兵鄭芝龍派出的使者時,來船請鄭彩暫且下錨等待,然後飛一般回去稟報去了。

沒過多久,又一艘快船迎了出來,引領鄭彩的海船入港。

船過大員島,鄭彩看着南面大員島上高聳的荷蘭紅毛城,現在卻插着大明的軍旗,紅毛城的堅固鄭彩自然知曉,他從倭國回泉州時還曾經帶着荷蘭人阿爾曼德,當時齊國公陳越剛剛發兵攻打北港,沒想到幾天的功夫竟連紅毛城也被陳越打下,這讓鄭彩震驚的同時,對陳越手中的實力深深的忌憚。

而當看到台江內海停泊着的十多艘打着大明旗號巨大蓋倫船時,鄭彩心中的忌憚更甚了!

和荷蘭人打過海戰的鄭彩對荷蘭人的海戰實力極為了解,這種蓋倫船每艘都裝載數十門近百門的紅衣大炮,打起仗來百炮齊發,摧枯拉朽實在厲害。

在鄭家和荷蘭人幾次打戰時,也只有靠着船多人多才能抗衡,根本沒有佔多少便宜,這也是鄭家不得不放棄北港基業的原因。實在是害怕惹翻了荷蘭人威脅到自家的航線。

而現在,這大員停泊着這麼多的蓋倫戰艦,且不說這麼多西夷夾板船從哪裡來的,僅憑這麼多的船隻,便能正面和鄭家船隊抗衡!更不用說還有齊國公出神入化的打仗本領。

這一刻,鄭彩是真的有些忌憚了,來的時候他還氣勢洶洶,想着憑藉鄭家的實力能夠迫使齊國公讓步,現在卻放棄了這種想法。

也許鄭家海上一家獨大的時代已經過去,也許舟山海上勢力的崛起已經不可阻擋。

擁有舟山群島東番島,齊國公陳越已經牢固的控制了往倭國琉球朝鮮的航線,鄭家海船能否安然通過都是問題,惹急了人家,恐怕所有福建廣東往東洋航線的船隻都會受到攔截。

武力威脅?別說齊國公擁有這麼多的蓋倫戰船,便是一座紅毛城也不是輕易能夠打下,齊國公陳越不是荷蘭人,沒有兵力短缺這個限制。打仗,鄭家沒有穩贏的把握!

懷着複雜的心情,鄭彩乘着小船登上了大員島,入了已經改作平南城的紅毛城。便看到城堡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處都是全副武裝銳氣逼人的明軍士卒。

陳越在會客廳中召見了鄭彩,也只是閑聊幾句接受了鄭彩的恭賀,然後便把鄭彩打發了出去。至於談判,雙方的身份並不對等,陳越自然不會和鄭彩直接談。

“你是傅,傅”看着面前的傅春,鄭彩覺得十分眼熟。

“在下傅春,鄭彩兄弟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傅春冷笑道。

當年傅春是顏思齊麾下座船火長時,鄭彩也是鄭芝龍的心腹助手,雙方很是熟悉。不過隨着顏思齊莫名死去,鄭芝龍吞併了顏思齊的勢力開始排擠以前的老兄弟時,傅春選擇了和鄭芝龍決裂,從此化身為海盜和鄭家為敵。

轉眼間近二十年過去,鄭家已經獨霸福建,控制了東洋南洋航線,鄭彩也做到了副將,不過投奔了齊國公陳越之後,傅春也得到了重用,成為了一艘蓋倫戰艦的船長不說,身上也掛着參將的職銜,論地位比鄭彩差不了多少。

“原來是傅兄弟!”鄭彩臉色變幻着,並沒有舊時相識相逢的喜悅,從齊國公陳越派出了素有過節的傅春和自己談判來看,齊國公態度很是強硬。

果然,傅春一開口便讓鄭彩勃然大怒。

“東番島往北朝鮮琉球倭國東洋北航線歸齊國公所有,往南呂宋爪哇等南洋航線,則歸屬南安伯。”傅春冷冷的道。

“傅兄弟莫非是在說笑?”鄭彩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倭國航線是家兄辛苦開闢,是當初和荷蘭人佛郎機人無數爭鬥中獲得。倭國允許通商的對象一是荷蘭人,另一個便是我鄭家。倭國的海貿利潤有多大傅兄弟你應該知道,你或者齊國公認為我鄭家會放棄倭國嗎?”

“放不放棄恐怕由不得你們吧?現在齊國公佔據着東番島、舟山群島,從廣東福建往倭國的海船俱要通過我們的地盤,只要齊國公不允許,休想有片板從舟山通過!”傅春冷笑道。

“這是傅兄你的意思還是齊國公的意思?難道齊國公想和我鄭家打上一場大戰嗎?齊國公固然所向無敵,可是我鄭家上千艘戰艦二十萬大軍卻也不白給!”鄭彩冷笑着直接發出威脅。

“鄭彩兄弟你在搞笑嗎?說什麼二十萬大軍,其中可大部分是朝廷的軍隊並非你鄭家的私軍。且不說即便你們二十萬大軍能不能擊敗我軍,便是福建巡撫巡按等大員會任憑你們徵調這麼多軍隊和我們開戰嗎?齊國公是當今陛下的愛將,未來的女婿,又是擊敗滿清的功臣,在朝廷的地位根深蒂固。恐怕不等你們調集二十萬大軍,朝廷罷免鄭芝龍官職的聖旨就會傳到泉州了!”

傅春絲毫不受威脅。

“喔,是嗎?福建的軍隊固然不是家兄的私軍,可齊國公也只是朝廷的公爵,卻私下裡擁有這麼多的戰艦這麼多的私軍,現在又佔據了東番島,莫非是要效仿虯髯公海外開國?卻不知道朝廷得知這種情況又會作何反應,會任由齊國公開國自立,還是會派兵討伐?若是派兵討伐的話,家兄會不會是帶兵的將領人選?”

鄭彩反唇相譏道。

投鼠忌器,各有顧忌,一番唇槍舌劍之後,二人迅速認清了這個事實,那便是想靠着言語根本無法讓對方妥協。

而打仗呢,雙方一個是朝廷的公爵、重將名聲卓著,一個是獨霸一方的海上大豪又當著福建總兵一職,若是雙方直接干仗的話影響太大,非惹得整個大明地震不可,且不論輸贏,到時誰也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