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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走出牢獄不久,白澤的妖丹便掉落了下去,剛剛好砸到一株七色堇的花心之中。

七色堇只是被砸歪了一下,隨即花瓣一收,便縮成了一個花骨朵,再張開來妖丹已然不見了。

“少爺,你一定會喜歡這份見面禮的,只是不知那時候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這句話也是妘承霜在暗示地上的七姑娘,這妖丹是給少爺的。

一股沁人的芳香傳入妘承霜的鼻孔之中,這就算是收到命令了。

昆崙山下雪了,雖然下的不算很大,但零零星星的雪花飄得到處都是。

天龍王看着天空上的妘承霜搖身一變,化做一粒雪花融入其中,略一點頭。“傳令所有斥候出動,盯着任何一處動靜,她總要將白澤的妖丹給那小子的,待她將武圖交來,便是那小子的死期。”

躺在巨石之上的墨凡,望着天空中如煙一般輕盈的雪花朝着自己落下,嘴角一抿,她終究還是現身了。

不知是為了武圖,還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解釋。

墨凡任由雪花輕柔地落在自己的臉上,就像霜兒在撫摸他的面頰,很輕,很柔,不見一絲涼意。

一粒雪花稍微有一丁點兒與眾不同,墨凡一眼便望見了它,那粒銀粟是那樣的規則,完美的六角冰晶。

正因為太美,墨凡不捨得放過一絲欣賞它的機會,便任由着這一粒銀粟落進了自己的眼睛裡。

猛然間,墨凡便覺得意識海之中多了一樣事物,趕忙閉眼凝神內視,卻發現竟是那粒雪花,飄進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許是有些害怕自己的靈魂之火,雪花離得很遠。

直到靈魂之火晃動,朝着那粒雪花一點點移去,雪花才靜止了片刻,隨即,搖身一變。

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潔白如玉的身子一絲不掛,像一尊玉像,更像一件如雪如玉的完美藝術品。

“霜兒?是你……”靈魂之火傳出了一道意識。

“少爺,原諒霜兒的無知,他們當初說好不殺你的,霜兒太傻了,竟然默認了他們。”

“這是你的……靈魂?”墨凡大驚。

“後來霜兒才想到,天龍王一定會將你搜魂,以他的自私,斷然不會允許你成長起來,這天下只許他一人能肉身成聖。”

“霜兒,你瘋了嗎?這裡進得來出不去的。”

“霜兒知道,可是我若不這樣,他就能找到你,殺了你,我跟他索要白澤的妖丹,他居然同意了,也便證明了他對你的殺心。”

“你好傻,這樣下去你只會魂飛魄散。”

“我被天龍王關押折磨了十幾年,每一日都瀕臨着死亡,只要能再見你一面,我就知足了。

雖然好想多看少爺幾眼,可是那雪花如果久飄不下,天龍王定會發現少爺的存在。”

“霜兒,你好傻,大可以一起逃,哪怕一起死,又能有什麼關係。”

“不,少爺是個大人物了,還有很多的責任擔在肩上,霜兒不能耽誤少爺的大業,也捨不得少爺去冒險。”

“不,想辦法出去,一定有辦法出去的。”

墨凡想去抱抱霜兒,想給她披上一件衣裙,卻又怕自己的靈魂之火會將她融化。

“沒用的少爺,意識海有去無回,而且天龍王給我下了禁制,我唯有一死……嗚嗚~~”

霜兒痛哭起來,只有嗚咽的聲音,卻掉不下來一滴眼淚,想在這裡留點東西,都是那麼的奢侈。

妘承霜的靈魂有些越發的透明,雖然變化很微弱,但墨凡看得出來,她在漸漸消散。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吼,墨凡竟然將自己的靈魂之火撕裂了,這是當年師父教過他的抽魂揭魄的法子。

一小縷微不足道的火苗,飄向了妘承霜的靈魂。

“霜兒,吞下去。”

“少爺,別犯傻,你知道這樣沒用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多看你幾眼。”

霜兒笑了,少爺能這般對待自己,還有什麼可遺憾的,自己沒有白死,至少他對自己是真心的,是真的捨不得。

“少爺,咱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不離不棄,再也不分彼此。”

“什麼……”

墨凡剛想到了什麼,卻來不及阻止了,只見妘承霜的靈魂,已然撲向了他的靈魂之火。

“不,不要……”

墨凡想躲避,卻已然與霜兒粘連在了一起,眼看着她融入自己的靈魂之火,沒有一絲戾氣,是純粹的與自己合而為一。

“少爺,霜兒的少爺,你可以擁有霜兒的能耐,化作雪花逃離這裡,好好活下去,只要少爺活着,霜兒便活着。”

這是妘承霜最後的一句話,原來她早就有了打算,已經替自己謀划出了退路。

“霜兒,霜兒……”

墨凡悠悠醒轉過來,眼角有一道淚痕,努力試着不讓眼淚繼續滑出來。

所有的記憶重疊,墨凡才知道原來從第一天遇到霜兒的時候,她便喜歡上了自己,即便是媚兒數次揚言要殺她,在面對死亡的恐懼下,她依舊堅定不移的愛着自己。

天龍王讓她去西沙城,本就是為了調查地龍飛升之事,再者便是等到自己的出現,那時霜兒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推演不出的異數,最多只是懷疑罷了。

直到她離開,到天龍王將她關押,她都未曾出賣自己,只不過是被白澤看出了些端倪,她便悔恨不已。

妘承霜對自己的忠誠,讓墨凡無地自容,後宮一群妖精,她卻從未爭風吃醋,只是想從媚兒那裡得到認可,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只為了陪伴在自己身邊,卻最終成為難以企及的奢侈。

當墨凡從記憶中得知霜兒這十多年以來,無不每日都在地獄裡煎熬,在生死邊緣徘徊,她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居然只是再見自己一面,僅此而已。

原來她心裡什麼都明白,也什麼都懂,只是一直藏在心底深處,不願做一個女強人,她只想做少爺身邊的小婢女,能給少爺解解悶暖暖床,已然是最大的幸福。

妘承霜,雪公主,她正是人如其名,如雪一般潔凈無瑕,心底亦如冰霜一般冷傲孤獨,雖有大智慧卻甘願平凡,雖是雪女卻甘願追隨一個掃把星,做一世的小女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既然愛情便是生死相許,我生不能許,那便許了為他一死吧!媚兒,我妘承霜一定比你更愛他。”

這句話是妘承霜在牢獄之中,早已制定好的信念,她並非不吃醋,只是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轉化成對少爺的愛,也可以說正是因為愛得太深,融化了一切。

霜兒用她的生命換來自己的退路,如果不能活着逃出昆崙山,如何對得起她的一番苦心。

正因為妘承霜太愛他,靈魂融合之後,墨凡才會更愛惜自己,不是他自私,而是從靈魂深處有一種潛意識,要他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