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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堯回到家。

蘇酒兒今天出去買了一隻金步搖,鬼王磨了五十斤豆腐,還順帶把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除了不會做飯之外,其它的家務活掃地拖地,餵雞洗衣全包了,晚上還搶着去挑了水,勤快的不像話,二愣子慷慨自斬兩條後大腿,於是飯桌上多了兩條噴香的烤狗腿,‘小寵物們’也都乖巧可愛,草食吃的很開心,任憑楚堯挨個擼了它們一番,嚶嚶嚶...

一切平安無事,歲月靜好。

沒人提白天鬼王被玄蜂注射毒藥瀕死之際,被楚堯隔空一道力量降臨,直接祛除了所有毒素的事,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當楚堯,蘇酒兒歇息了下來之後,院子當中還在勤勤懇懇拉磨幹活的鬼王用着嘲弄的目光和屋子內大怒的幾十種異獸隔空對峙,無形之中電火花閃爍一片...

老子怕你們個蛋蛋,有能耐跳出來弄死我啊...

別以為自己是天賦異稟,血脈驚人的異獸就了不起了,這不還是大仙的階下囚?連個門都出不了?

不像咱,咱可是大仙的拉磨的好驢子,給大仙幹活,對大仙忠誠無二心,地位豈是你們這群囚犯所能比的...

...

夜深。

大理寺死牢。

趙玉秋,儒雅老者和一個短衫中年人三人在幾個衙役的帶領下沿着冰冷,染血的石階一級一級的向下走,神色皆是沉默一片。

片刻之後,三人來到了最底下的一個死牢面前,一個衙役上前,用力的拍了拍黑色的玄金牢籠,大聲道:“呂學海,有人來看你來了。”

嘩啦啦。

沉寂了幾息時間,伴隨着一陣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牢籠的黑暗當中艱難的一步步走出,劇烈的喘着氣來到趙玉秋三人的面前。

這明明是一個體格還算高大的中年人,但卻滿臉皺紋,頭髮花白,整個人顯得異常蒼老,身上更是傷痕纍纍,血跡斑斑,不少傷口處也已經化膿,臉龐發紅,顯然是高燒。

“結果...如何?”呂學海緊緊的盯着趙玉秋三人,眼中只剩下最後一點光芒,聲音仿若乞求一般說道。

趙玉秋三人臉上都是露出難過之色,無聲的搖了搖頭。

呂學海的眸子頓時暗淡了下來,整個人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一般,徹底變成了一個行將枯木,只剩下一點魂火飄搖的可憐老者。

“學海,對不起。”胳膊上裹着繃帶的短衫中年人低下頭,明明是一個魁梧結實,地變煉魂境的漢子,但聲音卻像一個犯錯膽怯的小孩一般,“我沒能殺得了曹國公為茵茵報仇。”

呂學海沒有說話,只是身軀慢慢的坐了下來,依靠着冰冷的鐵牢籠,眼眶當中無聲的流出兩行血淚。

和其它至親分離,來到無盡之界,他唯一的精神依靠就是僥倖能夠和他走在一起,剛斷奶的一歲寶貝女兒,茵茵。

一路走來,面對這個陌生而恐怖的世界,他這個修道資質平庸,無能無用的父親能做的就是全力護住自己的女兒,不讓她受到傷害,可以安然成長。

本以為顛簸流離了幾年,來到了干域落足安戶,甚至是得到了干皇的賞識,進入翰林院編纂華族書籍,好日子可以到來,但是老天爺卻那麼喜歡開玩笑。

一日茵茵和同巷子的幾個小朋友一起上街照常玩耍,去的也是經常去的巷尾,卻直到天黑都不見回來,直到半夜等來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帶水屍體,反覆追問之下才知道了茵茵的死因。

曹國公的幼子偶然路過,覺得茵茵很可愛,上前捉弄,故意把茵茵領到一個水井面前,然後一把將其推了進去,又在井口看着那在水中奮力掙扎,驚恐哭喊的茵茵哈哈大笑,無情的蓋上了井蓋...

世間竟有如此之惡。

不甘心。

復仇。

毫無任何懸念的失敗。

曹國公自身就是地變煉魂巔峰境界,府邸內更有兩尊天象合神護衛坐鎮,先天通靈護衛成百上千,他呂學海不過是一後天淬體的翰林院編修而已。

能如何?

且復仇的代價就是被曹國公反誣一把,在朝堂上狀告,引得朝臣震驚,當日聽政的干後親自下了懿旨索人下獄。

再之後,代表革新派的干皇和代表守舊派的干後做了交易,雙方互換利益,唯獨呂學海成為棄子,十日後當眾問斬。

死去的茵茵也沒人再提及,彷彿只是路邊的一顆雜草一般,被徹底遺忘...

能幫華族的,唯有華族人,可是奈何干域華族人就寥寥幾十人,且最強者也只是趙玉秋等兩三人的地變煉魂境。

又能如何?

已經不奢求能活下去,唯一的渴望就是能拉着曹國公一起死,對得起茵茵,可還是做不到啊...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學海,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儒雅老者開口,聲音乾澀道,“等我們華族人再成長一些,再強大一些,現在,真的沒辦法了。”

“我不怪你們,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呂學猶如失去了魂魄一般,步履闌珊的向著牢房黑暗處走去,口中喃喃自語,鎖鏈嘩嘩作響,背影徹底佝僂了下去。

趙玉秋三人都是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他們都見過呂學海的女兒,茵茵,可愛的如同一個瓷娃娃,禮貌懂事,且整個干域的華族人目前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孩子,所以他們都是茵茵的叔叔,姐姐,平日里皆是愛護有加。

誰知竟會如此。

茵茵的死,呂學海的不公,他們感同身受。

“你們走吧,十日後記得把我的屍骸和茵茵的放到一起,黃泉路上,我還要陪着她,不讓她被其它的鬼怪欺負,也不孤單...”呂學海的聲音在牢籠深處響起,旋即就徹底沒了動靜,仿若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趙玉秋三人都是衝著呂學海一拜,然後轉身離去,只是神色當中多出了一抹決絕之色...

法場,我們劫定了。

干皇,有本事你為了妥協把我們全部放棄掉...

到時候看你的千秋大業夢又是如何執行下去?

我們就是威脅你這個九五至尊了,就是不敬你這個所謂的天子了。

如何?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不就是皇帝?

呵,在我們華族早就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