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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這個叫徐江南的是不是前些日子在青雲城那邊同人打了一架?據說打的還是金陵方家的公子,而且還贏了,在衛城鬧了好一陣,都快眾人皆知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方軒的那個方家。”衛老祖宗笑着搖搖頭談了樁笑聞,又是說道:“老夫能知道這些,可還得益雨蝶這個好閨女,沒事過來跟老夫聊聊天,她一個書香女子,有這番心意,老夫可是心領的很啊。”說完之後,又是抬頭睨了一眼衛澈,眯着笑眼說道:“算你小子識相,沒把燕子磯那位帶回來,三妻四妾的老夫也不管你,大丈夫也該這樣,衛家沒有那個條例,也沒有什麼門楣,真要論門楣的,能入衛家的觀望天下也沒幾個年歲約合的閨女,不過老夫可給你說好了,雨蝶這個妮子只能當正室,不能委屈了,知道么,你的後院也亂不了。”

衛澈自然不知道早之前燕子磯遇見的蘇管家早就將他的留言說給了老祖宗,要不是他青楠城那一巴掌打到了這位老祖宗的癢處,懸在林依蓮頭上的那把劍早就砍了下去,估摸這會都過了多少個頭七了。誰都能入衛家,是現在的老祖宗想的,在那一巴掌之前,可是誰都入不了衛家。

衛澈也沒想到老祖宗就這麼直白的將話挑明,一時半會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老祖宗也沒為難這個孫兒,佯裝生氣,輕輕哼了一聲,像是在給那個程家閨女出氣,繼而又輕輕說道:“對了,說下那個徐江南,年歲幾何?幾品了?”

衛澈從沒想到徐江南會這樣聲名遠播,他不知道徐江南的過往,但在他了解的思維里,徐江南如果惹了事,或者說要惹事,定然不會報自己的名號,這會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不過老祖宗問言在先,也是實誠說道:“怕有五品了。年紀比澈兒應當要年幼一點。”

衛老祖宗點點頭,思慮一會說道:“嗯,這些個江湖人,還是以前那樣口無遮攔,只能聽一半信一半,到頭來,沒幾句真的,估計也就名號對上了,結果對上了,說了那麼咋呼,年少俊才,老夫還以為都六品,七品了。”可能因為老人家的通病,年紀大了,尤其是對着自家的孫兒,閑言碎話難免就多了,又不是外人,語氣上也是閑和很多,老懷大樂說道:“不過照這樣看應該不是方霖的子嗣,沒打着方霖那個什麼山莊的老臉啊,可惜了。”

衛澈也沒想過說都這麼些年了,老祖宗還有些爭強鬥勝的味道,不過講真都這個年歲了,什麼都能看開了,唯獨這個兒孫輩,津津樂道該比還是要比,衛老祖宗可記着當初方霖當初在方軒入大宗師境界的時候說了句話,生兒當如衛二酉,雖然沒人知道衛二酉是誰,但這個姓氏擺明了就是含沙射影西蜀道的衛家,自然就容易將方軒和衛玦對比起來,一個大宗師,一個到現在也就六品的樣子,如果衛玦當了官,做了個什麼幾品大員,那就另當別論了,恰恰這衛家家主就是不願入仕,這麼一看,二人云泥之別。

衛澈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開誠布公的好,即便他能做主,但畢竟是第一次,比不過老祖宗的經驗老道。“老祖宗,我想讓他上去看看。”

衛老祖宗聽出了衛澈的意思,正襟危坐起來,面色如水說道:“說說看。”畢竟衛家劍閣上面幾層幾乎是不讓人進,就算是衛月衛澈兩人要上去還得讓老祖宗陪着,那兩位守閣人才會讓路。

衛澈醞釀了一下,開口說道:“一個是他背後的那個人物,也就是那個先生,衛家需要這種人的情意,這些年來,衛家的聲望是一個問題,雖然在江湖上還成,但是比起百年之前就顯得中規中矩了太多。

孫兒也去過涼州,江南道那邊,說是日暮西山不過分,對於江湖上真的有些名號的人,江湖裡的世家基本上都是不遺餘力的拉攏,或多或少都有點情意所在,那個先生,孫兒雖然同他相處的不多,看着平易近人,實則拒人千里。如果到時候真的想讓他出力,這個徐江南是個關鍵點。”

衛老祖宗聞言也是點點頭,閉着眼,一隻手指就像木槌一般有規律的敲在桌子上,稍等了一小會說道:“澈兒,繼續說說看。”

衛澈見到老祖宗點頭,也是微笑自若說了下去。“第二就是這個徐江南雖然不是能老於一地的安樂人,而且他時常將忘恩負義掛在嘴邊,但是孫兒卻是覺得他這種人卻是最能在危急關頭拉你一把的,只要他出手,他後面那位先生應該也會出手。

第三,就是月兒這番出門,也認識了徐江南,聽月兒說,這人還救了月兒一命,就連後面月兒說去平王府,也是他陪着,護着無恙,顯然對我衛家並無惡感。

第四,孫兒當初在金陵初見他的時候,他連半點習武的跡象都沒有,半年前,他卻莫名入了五品,這個速度孫兒實在是聞所未聞,現在一想簡直就是駭人。怕是就連衛山老祖宗也比不過吧。”

衛老祖宗聽到最後一點,敲着桌子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表情嚴肅問道:“你確定之前是一點都沒入武道?”

衛澈一本正經點點頭說道:“嗯,澈兒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連跑路都跑不過一個種地的女子。”

衛老祖宗畢竟是見過風雨的人,並沒有大驚失色,只是這番入武的速度的確過人了點,有些驚奇,不過很快又是說道:“滋事體大,容老夫想一想。”

衛澈也知道及不得,再者說徐江南不是還沒來么,青雲城到這裡少說也得有個二旬左右的日程,這些時日也夠他運作的了,聽到老祖宗這麼一說,正要躬身拜退的時候,老祖宗又是開口詢問起來。“對了,澈兒,月兒遇刺具體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

衛澈點了點頭,“聽月兒說是在天台山,被人暗中射了一箭,後來又被人襲殺了一次,好在徐江南替她擋了過去。不過又聽她說,行刺的那人背雙劍,修為更是七品左右。”

衛老祖宗臉色變幻無常,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寒聲說道:“看樣子,衛家真的很多年沒有點東西拿出來,這些魎魍鬼魅都蹦躂出來了啊!也不把衛家放在眼裡了,也好,等查出來一鍋給他們都掇拾乾淨了。”

衛澈沒有開口,掀開香爐,用木簽挑了挑燒着的千年檀香木。

衛老祖宗等他做完了動作,然後詢問說道:“當初行刺你的那群人是何來路?澈兒知道么?”

衛澈將香爐蓋好,先是搖了搖頭,繼而回憶了一番,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知道,不過孫兒同那些人交手的時候,倒是覺得他們不像是江湖人。”

衛老祖宗疑惑的嗯了一聲,“何意?”

衛澈微笑着說了下去,“若是江湖人的話,孫兒在江湖裡也算走了一遭,或多或少知道點門路,那些人的手段太過統一,配合上也是默契,如果是收了錢來謀命的話,身手來自五湖四海的,定然沒有那般默契。

還有就是孫兒伎微,受了那個領頭人一掌,掌風及身的時候,有一股很強的香料味道,孫兒也正是在這個地方有些不解。不過後來回想起他說話時候的嗓子,孫兒似乎知道了點什麼。”

衛老祖宗看着說笑自若的衛澈,有些欣慰,這幾年在外沒白呆啊,微微頷首示意這個寶貝孫子說下去。

衛澈沒有說話,反而是用沾了點灰的木簽在桌子上一筆一划的寫了起來。

等衛澈寫完之後,衛老祖宗眼神一凝,看着桌子上工工整整的“大內”二字,他自然知道這二字代表的是何涵義,這事在他眼裡比起徐江南入劍閣都要嚴重,而且嚴重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如何能不慎重考慮,只要牽扯到皇家大內,這事怎麼都簡單不起來,得從長計議了。

衛老祖宗表情嚴肅,幾次長弱呼吸之後,朝着衛澈吩咐說道:“澈兒,你先下去吧,讓老祖宗一個人獃獃。”

衛澈問言也是起身,朝着衛秦躬身一拜,緩緩退了出去。

等到房門聲響起兩次之後。

衛老祖宗閉目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這是陳錚要動我衛家了么?”

背後一道黑影漸次顯現出來,還是之前的那副黑袍,看不見樣子。

衛老祖宗開口問道:“韓家這些天死了多少了?”

黑影不卑不亢,聲音平淡說道:“四十七。”

衛老祖宗點了點頭,出乎黑袍人意料的說道:“先就這樣吧。澈兒這孩子比我預想的要滿意的多。是懂事了啊,這幾年沒白走。老夫趁着還能苟且個幾年,給他鋪點路也能含笑了。”

黑袍人站在衛老祖宗的後面,沉默不語,就像不存在一般。

衛老祖宗接着又問:“平王府的態度如何?”

黑袍人如實說道:“沒見到平王,不過東西是收下了。”

“還是不見人嗎?”衛老祖宗閉上雙目,大逆不道的喃喃自語:“難不成真的是陳錚小兒要謀我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