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方丈爺爺說過,殺人不好,那便讓他做奴僕,天天打掃寺廟吧?
阿紫心善。
……
陸安之區區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是一株妖藤的對手?
面對着憤怒的阿紫,再加上戰利品到手,陸安之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撒腿狂奔,逃離此地。
只是他忍不住了!
因為一定會被追上!
別說自己一身大傷,走路都不穩,即便健步如飛,也跑不過一隻妖。
阿紫雖是小妖,但好歹也是修鍊了近三百年,有幾道妖術傍身的!
陸安之心中慌得一匹,但是神色上,穩的猶如一條已經見慣了滄海桑田的老狗。
不慌,
我可是仙王重生,
這波能贏!
陸安之心中默念,給自己打氣,同時轉頭,盯向了阿紫,出言譏笑:“呵,果然是沒見識的小妖,機緣這等東西,非大氣運者不可得,你如果沒有那個命,便是在這裡長住一千年,也休想看到那份機緣!!”
阿紫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開始擔心自己猜錯了!
他果然還是大修士奪舍重生吧?
不然一介凡人,面對我的森森妖威為何如此淡定?
方丈爺爺不是說過,死亡乃是人生第一大恐懼,沒有多少人可以淡然視之嗎?
“你就沒想到,吾友那種得道高僧,去了東土大唐第一佛寺白馬寺,即便做不了主持,也能做一位位高權重的副寺,可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呢?”
陸安之反問。
“……”
阿紫啞然。
“因為它是在守護這份機緣!”
陸安之可不是再瞎說,這都是他從仙王百科上得到的情報。
“……”
少年說得很有道理,讓阿紫怔住了,繼而,她便覺得好生難過。
我……
我不是方丈爺爺最喜歡的崽兒嗎?他死了,也沒有告訴自己那個機緣,這豈不是說明他不喜歡我?
嚶嚶嚶!
阿紫抽泣,宛若終於知道了自己是一個後娘生的孩子。
“呃!”
陸安之傻眼,這怎麼哭上了?
你這委屈的模樣好似一條剛剛被人毒打過的流浪狗,弄得我都想安慰你了。
“不要哭了!”
陸安之嘆氣。
他理解阿紫的心態,這就像一個老實人覺得自己是妻子最愛的男人,結果轉頭髮現了妻子和其他男人的開房記錄,還不止一個。
雷霆崖上芳草萋,歲歲花開歲歲綠!
同情!
“你不要管我!”
阿紫吼了一句,哭的更大聲了。
陸安之糾結了,我是不是趁機離開呢?就在他打算拔腿而走的時候,阿紫突然出聲:“你說機緣,是不是那枚舍利?”
“舍利?”
陸安之皺眉,還有這等好東西?
所謂舍利,便是高僧火化後,留下的東西,這可是好寶貝,每一顆舍利,都要不同的神效。
“呃!”
看到陸安之的驚詫,阿紫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隨即胸中便升起了濃濃的擔憂,萬一這位大修士要搶奪舍利,自己可怎麼辦?
不過她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因為她太想知道,方丈爺爺到底是不是把自己當寶貝的?
陸安之沉默了。
他能從阿紫的語氣中,聽出她的希冀,她以為他是方丈生命中最重要的孫女,可實際上並不是!
可悲!
“一定是舍利,對不對?方丈爺爺留給我了!”
阿紫哭喊:“他教我識字,給我講經,告訴我做人的道理,他總是誇我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但他沒說你是最聰明的!”
陸安之這話,猶如一柄刀子,直接暴擊在阿紫的胸口上,戳了個大窟窿。
哇!
阿紫哭了起來,宛若一個被搶走了糖果、又被抽了兩巴掌的倒霉孩子!
陸安之走了!
下山時,聽着寺廟中傳來的哭聲,他心中五味陳贊。
按照仙王百科上記載,這位阿紫女妖,也是個苦命人……呃,苦命妖,她臨死前,說過此生有兩大遺憾。
一是錯信了一位女妖,把她當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結果被暗算,導致七百年道行,毀於一旦,只能重頭修行,最終止步於元嬰境,無法再上一層樓。
二是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深山古剎中,有一個絕世機緣,方丈守護了它上千年,到死都沒有告訴自己。
這是阿紫一生無法釋然之痛。
沒辦法,任誰睡在一個絕世機緣旁邊數百年,最終無緣一見,知道後,都受不了。
當陸安之騎上千翼飛鶴,飛離這座荒山古廟後,他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然後大笑出聲。
哈哈!
以少年凡人之軀,孤身入古剎,獨自面對一株兩百多年的妖藤,侃侃而談,不慌不亂,不動刀兵,不施道法,以言辭震懾之,最終取得百年靈果,簡直有一代軍師之風範!
嘖
陸安之回味。
這波簡直天秀!
給個小金人沒毛病吧?
不過想想自己是仙王重生,似乎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陸安之掏出了這串葡萄,細細地欣賞。
一共十六顆,各個有櫻桃那麼大,圓潤飽滿,色澤幽紫,一看便讓人唇齒生津,忍不住要將它們吞入腹中。
仙王百科上記載,阿紫的真身是一株名為‘香妃紫’的葡萄靈藤,天生五品,其果肉,修士食之,可以補充靈氣真元,生肌活血,去疤美顏,溫養神魂。
很多修士都喜歡在九月,香妃紫成熟的時候,摘果釀成葡萄酒,窖藏至少三年後飲之,絕對是人間佳釀!
對於凡人來說,功效自然更增百倍。
陸安之拿到這串葡萄,只吃一顆,便能治好身上的傷勢,剩下的,他準備賣掉一、兩顆,湊一筆靈砂,買一些符籙和丹藥,以便入門考核時使用。
所以他沒有回村子,而是直奔長樂坊!
“阿紫,我沒有騙你,能不能找到那個絕世機緣,就看你的智慧和運氣了!”
陸安之回頭望了一眼。
等我下次再來的時候,應該是鍊氣期的修士了,那麼那個機緣,也能有資格爭一把了!
……
在陸安之離開這座古剎後不久,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少女,出現在山下,她提着一個葫蘆,邁着輕快的步伐,一蹦一跳,拾級而上。
她穿着一條斑紋虎皮短裙,露着兩條白皙的長腿,足蹬一雙鹿皮短靴,上身則是一件狐狸裘皮馬甲。
她嬌小的瓜子臉上寫滿了清純和稚嫩,看上去彷彿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但是當她的大眼睛轉動時,卻透着狡黠靈動的神采。
這是一個永遠不會被騙的女孩。
她停在了山門前,看着地上淺淺的腳印,好看的黛眉蹙了起來,不過當她走進方丈寮的時候,已經收起了所有的疑惑,露出了一個極具親和力的笑容。
“阿紫,我來看你了!”
少女高聲,一臉炫耀:“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平時早就急不可耐蹦出來拉着自己說話的阿紫,此時坐在葡萄藤下,雙腿屈起,用雙手抱着,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她的身上,是一件法力凝結的僧袍,因為有些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怎麼了?”
少女故作心疼:“小臉都哭花了!”
“小銀子,我……我……”
阿紫泣不成聲。
“哎呀,有什麼煩心事兒,待會兒再說,我找到了一眼山泉,很甘甜,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