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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雙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日本軍官。

楊雙連忙鞠躬,“太君!”

那軍官一勾頭:“打擾了!憲兵隊搜查,請你配合。”

楊越從沒見過這麼禮貌的日本人,腳下一錯步,讓開了門。

三個戴着憲兵袖標的日本士兵端着槍從門外進來。那軍官左右打量了一眼,看到了屋裡通向二樓的樓梯。

“二樓有人嗎?”

“有,我表姐。”楊雙畢恭畢敬道,“她病了,正在卧床休息。”

那軍官看着楊雙,“你炖了肉?”

“對,”楊雙也不隱瞞,“我表姐身體虛弱,需要炖點肉湯補一補。”

那軍官又問:“她得了什麼病?”

楊雙編道:“我表姐從小身體就不太好,經常病。昨天晚上下大雨,她幫我洗衣服的時候,受了涼。”

一個憲兵去了後廚,一個在搜一樓,另一個剛想上樓,被那軍官制止了。

“等等,我去!”那軍官做了個請的手勢,楊雙點點頭,在前領路,把軍官帶上了二樓。

王安柔躺在床上,正靜靜地看着大開的窗外,有一群鳥兒飛過。聽見樓梯上兩個腳步聲一前一後上來,她回頭看見了楊雙正朝她打手勢。

三個在樓下,一個跟上來了。

王安柔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那軍官踩着馬靴,噔噔噔地踩上了二樓的木地板。

他首先看了一眼床上的王安柔,然後圍着床在房間里走了一圈。

這間屋子很小,擺了一張床後,就只剩下了一張木桌,一張梳妝台,一個衣櫃。

“我可以嗎?”他指着衣櫃問。

楊雙眨了眨眼睛,請便。

他打開了衣櫃,然後看了一眼掛了滿衣櫃的旗袍,旗袍下,整齊地擺放着一雙一雙的高跟鞋,軍官又回頭看了一眼王安柔,“這位小姐是個體面的人。”

楊雙沒接話茬,握着手站在一旁,看那軍官關上了衣櫃的門,然後走到了書桌前。

他看見了那本楊雙學習日文用的課本,拿起來隨手翻了翻。

“會說日語?”他用日語問楊雙。

楊雙點頭,用日語答道:“會一點,剛學。”

他指着床上的王安柔,“我表姐以前是日文老師,在上海教了兩年日文。後來避難,來到了江城。”

“原來是這樣。”軍官點點頭,“令姐身體不適,看過大夫嗎?”

“老毛病了,躺躺就好。”

“吃了葯吧!?”他把目光收了回來,不動神色地盯在了楊雙的臉上。

楊雙走到床前,在梳妝台上把一隻碗端了過來,那碗底有一口溫水,水裡正化着一些粉末。

“從黑市裡買了一些消炎的磺胺,在水裡化開了餵給她喝。”

“磺胺?那是違禁品。”

“所以我只能從黑市裡買,十塊大洋才能買兩片,很貴。但是不能不吃,否則會發高燒。”

楊雙指了指自己的肺部,“我表姐小時候得過肺病,一到四月、八月的時候,天氣變化太快,容易發炎。”

像應證楊雙說的話一樣,床上的王安柔忽然咳嗽了幾聲,那軍官沒有說話,走到了床邊,看着王安柔有些蒼白的臉色,然後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摁在了王安柔的額頭上。

“太君!”楊雙嚇了一跳,但他沒敢輕舉妄動。

那軍官“噓”了一聲,抽回了手,“令姐已經有了低燒的跡象,磺胺能救命,但是如果真的發高燒了,還需要送醫。”

楊雙點點頭,“昨天晚上就有了,現在已經退了很多。離這兩條街外,有藥房,我去抓點葯,吃兩天就好了。”

樓梯上上來個日本兵,“隊長,樓下檢查完畢,沒有可疑跡象。”

那軍官擺了擺手,日本兵敬了個禮,然後背着槍下去了。

軍官轉過頭來,問道:“還有磺胺嗎?”

楊雙搖頭,“就只有兩片,已經喝了大半。”

軍官道:“下次不要去買了,被抓住了,是要被抓進憲兵隊的。令姐再有發炎的癥狀,請送去陸軍醫院,就說是憲兵隊松島大尉的朋友。”

他的語氣很誠懇,那模樣也不像是在耍人。楊雙有點受寵若驚,真的從來沒見過如此彬彬有禮的日本人,一時站在那有點不知所措。

軍官走向了樓梯口,向床上閉着眼睛的王安柔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下樓而去。

楊雙看見王安柔使了個眼色,連忙放下碗,追了下去。

松島站在門口,伸手阻止了楊雙要出門的動作,“令姐是日文老師,是日中友好的橋樑,她今日病重,多有叨擾。只是江城目前全城戒嚴,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跑為好,不是所有皇軍士兵都和我一樣,請多保重!”

楊雙學着他的模樣,深深鞠躬,然後目送着這四個人影離開了視線範圍。

一隊日本士兵跑過,“哐哐哐”地在巷子里發出了整齊的腳步聲。

楊雙關上了門,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是日本人嗎?

這和印象中的日本人完全不一樣啊。

王安柔起了床,扶着扶手從樓上緩緩地走了下來。

“松島浩,日軍江城警備司令部憲兵大隊第二中隊中隊長。”

“誰?”

“就剛才的日軍大尉。”王安柔坐在了飯桌邊,說道:“像他這樣的低級別軍官,我們本不會在意。但內線說,這個松島浩是憲兵大隊的異端,畢業於東京陸軍士官學校,卻因發表過反戰言論而常受同僚排擠。”

楊雙心裡一亮,“那他可以爭取嗎?”

“不可以!”王安柔斬釘截鐵道:“他是日本人,就算他反戰,也不會影響這個事實。他最終還是穿着日軍的軍裝,想策反他,沒那麼容易。”

“那他總有愛好吧?”

“他喜歡下棋。”

“哦!”楊雙搖頭,“那還是算了,棋子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

王安柔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

楊雙走上前去,幫她倒了一碗水。王安柔沒喝,她淡淡地說:“最主要的是,劉時慶也沒有死。”

楊雙怔了怔神,劉時慶也沒死,加上他放跑的趙正明,那就說明,王安柔的這次暗殺行動,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