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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兒早上。

“天還早,你再睡會兒吧!”崔山鷹看着跟自己一塊起來的孫蕊,笑了笑說。

回來當天,老媽孫艷茹就把崔山鷹和孫蕊安排住到了一塊,崔山鷹反抗無效,反到是孫蕊雖然有些紅臉,卻大大方方的什麼也沒講。就這麼著一起了。

啥事都辦了,只差手續,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老媽孫艷茹說她等不了那麼久,最晚明年就要報上孫子,這事兒定好了,誰說都沒用,明年要是沒人,崔山鷹就滾蛋,這個家甭想再回來了。

孫艷茹是狠了心!

對此崔三傑嘿嘿笑着,肯定不會發表意見,他就不想抱孫子嗎?好事幹嘛要反對。崔山鷹他是管不了,家裡也就孫艷茹可以管他。

崔山鷹說還不到二十歲,就要兒子,是不是太早了點。孫艷茹說了,不早,一點都不早,到時候孩子由他跟崔三傑來帶,都不用孫蕊和崔山鷹操心的。

不管崔山鷹說啥,反正孩子必須得要!

更讓崔山鷹奇怪的是,孫蕊竟然沒開聲反對,崔山鷹一人顯得獨木難支,後來私下裡崔山鷹問她,孫蕊卻含笑着說我為什麼要反對呀,我媽媽說啦,女人過了三十歲再生小孩,對孩子和大人都不太好,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在生小孩這事兒上,孫蕊是持樂意態度的。

現在問題都在崔山鷹身上,弄的崔山鷹哭笑不得,二十歲就當爸爸,這,好嗎?

……

孫蕊搖頭說:“沒事兒,反正我也睡不着!”

外面天還早,放炮仗也要等到早上五點半左右,現在才四點,外面天都沒蒙蒙亮。

崔山鷹知道她是想陪着自己,說:“那就多穿點,外面冷。”雪昨天就不下了,但是沒化開,下雪的時候不冷,下完雪之後氣溫會降低很多的。

“嗯,知道!”孫蕊點了點頭。

崔山鷹起來在院子里,打了兩趟拳,站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樁,快到五點鐘的時候,崔三傑從屋裡出來了,魚頭也起來了。

“少爺,東西都準備好了!”六叔過來對崔三傑說。崔家的大事小事一般都是六叔操辦,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樣,雖然現在老爺子不在了,可家裡還是一如往常。

“嗯,不用喊別人了,就咱們爺兒幾個,走吧!”崔三傑點頭,帶頭朝門外走去。

天還黑,一路上沒誰說話,挺安靜的。

老爺子的墳頭在家地裡頭,跟奶奶合葬在一起,距離崔家並不遠,步行過去也就二十分分鐘的路程。

地兒里的路上都是積雪,因為剛下過雪才兩天,路都沒人走,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一路過去後面留下條凌亂長長的腳印,回頭看,那麼老遠,除了這些印記,四周都是白茫茫的。

“魚頭,放炮!”

到墳頭上以後,六叔和崔三傑他們在老爺子墓碑前擺上祭品,一隻燒雞,二斤豬頭肉,幾樣水果,還有魚和肉,不過都是生的。一碟蘭花豆,一碟五香花生米,是昨天崔山鷹專門交代魚頭買的。

“哎!”

萬頭大地紅,在墳頭前點上,噼里啪啦的炸響兒,帶着閃爍着的火光,因為地方兒空曠,聲音傳出去老遠。

鞭炮響兒過後,崔三傑跪到墓碑前,後面是崔山鷹,孫蕊,六叔,魚頭他們。

“爹,娘,年三十兒,三傑帶着山鷹,你們孫媳婦,六叔,魚頭他們來給你們磕頭了。”

磕完頭以後,大家又給老爺子燒了些紙錢。

都起來以後,崔山鷹對孫蕊輕聲道:“蕊姐,你跟着咱爹他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給老爺子說說話。”

孫蕊眼睛望着崔山鷹,小聲說:“我在這裡陪着你吧,我想爺爺也樂意我在這裡陪着你!”

崔山鷹笑了,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也是,老爺子估摸着也想孫蕊在這裡陪着自己,多看看他這孫媳婦吧。

“爹,六叔,你們都回去吧。我跟孫蕊在這裡跟老爺子他們待會!”

崔三傑點頭,說:“行,那你就在這裡陪着老爺子和你奶奶他們說說話吧,早飯之前回去!”

魚頭知道自己不合適留下陪着崔山鷹,因為有孫蕊在,所以跟着崔三傑和自己爺爺六叔他們走了。

崔山鷹把身上的軍綠大衣脫下來,披在了孫蕊身上。

孫蕊道:“我不冷!”

崔山鷹沒說話,也沒管地上是不是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把那瓶河內老窖的瓶蓋擰了開。

“爺爺,山鷹沒在家這幾個月,想我了吧?”崔山鷹笑着,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酒瓶,倒了杯酒,撒到了地上,然後又倒了一杯,說:“孫子陪着您跟奶奶喝兩倍,跟您們嘮嘮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您們肯定想不到。”

崔山鷹捏了兩個花生米扔進嘴裡,一邊嚼着邊說:“這些日子啊,你孫子我可出了大名頭呢,自己開了家武館……”在外面不顯擺,是沉穩,謙虛,可坐在老爺子墓碑前還謙虛個屁啊。

念念叨叨的,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怎麼開的武館,西北馬家之行,北海誅惡猴,戴家老太爺收自己當了關門弟子,幾件事情都講了,講的時候,一會笑,一會哭,顯得人有些瘋瘋癲癲。

孫蕊在旁邊看着,聽着,站累了,也坐到了崔山鷹旁邊,半邊身子倚靠崔山鷹。對於崔山鷹的心情,她多少能理解,他這麼著發泄發泄也好,雖然他從來沒跟人說過自己有多想老爺子,可她知道,從小到大崔山鷹都是跟着老爺子長大的,老爺子說走就走了,能對崔山鷹沒影響?

崔山鷹都是硬挺着,孫蕊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老爺子,恨不得老爺子立馬能活過來。

有些東西,不說,不做,不代表不想,不會,有些人是沒了,可永遠活在心裡。

崔山鷹這一年裡的成長,孫蕊都看在眼裡,他在學着努力改變自己,適應自己,讓自己變的更加像老爺子想的那樣,他也做的非常好,但是,就是累。

原本,他不應該這樣活着的。

可崔山鷹沒有選擇,老爺子的名聲,還有拳,都是他放不開手的東西。哪怕是再累,再難,他也要咬緊牙關,死死硬撐,抗的住要抗,扛不住也要抗住了。

不能倒了!

不管是人,還是拳。

人是招牌,拳是根,名聲傳的是響兒,腳下踩的是乾坤。崔山鷹不怕做出頭的木頭!

“你說,老爺子要知道你這一年幹了這麼多事情,他是會笑呢,還是會數落罵你一頓呢?”孫蕊輕聲問。

崔山鷹把一瓶河內老窖喝了個底朝天,迷離的眼神裡帶着幾分醉意,他是真的醉了,喝醉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喝太多,第二種就是心裡想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酒醉不醉也要分心情,這個挺重要的。

“不知道!”崔山鷹想了想搖頭,靠着孫蕊笑着說:“我小的時候淘氣,老爺子有時候會拿鞭子抽我,但是不許叫別人抽,他抽的一點都不疼,純屬嚇唬人。有時候我能把我老爹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但是老爺子卻哈哈大笑給我叫好。”

“我覺得吧,老爺子應該會笑,但是也會罵你!”孫蕊輕聲說。

崔山鷹笑着不辯解,說:“你說的對,其實不管老爺子是高興,還是罵我數落我,我都愛聽。”

崔山鷹嘮嘮叨叨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天都亮了,鞭炮聲都響兒過去了一陣,現在又響了。

“時間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孫蕊站了起來。

崔山鷹坐在地上,卻不願意動彈,說心裡話,他心裡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對老爺子講呢,一時卻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歸根結底就一個字,想,太想了,夢裡見到老爺子他都是笑着的,崔山鷹卻是哭醒的。

“起來吧!”孫蕊彎腰把崔山鷹拉了起來!

崔山鷹起來以後,擦了把臉上的眼淚,說:“嗯,走,咱們回家吃飯,爺爺奶奶,山鷹走了!”

嘴裡這麼說著,看着老爺子墓碑上的照片,腦子裡想着老爺子生前的音容笑貌,就像老爺子現在就在旁邊背着手站着,笑望着他。

“走吧!”孫蕊拉着崔山鷹,她知道他不想走,可人死不能復生,沒了,就是沒了。

崔山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回來,大笑着道:“老爺子好久沒見過我打拳了,我給他老人家打套拳再回去,讓他老爺子瞧瞧,我這段時間退步了沒有!”

其實崔山鷹多希望老爺子能罵罵自己啊,以前挨罵的時候心裡還不痛快呢,現在想找罵都罵不着了。

崔山鷹拳一遍遍打着,眼淚不爭氣的往下留,手腳卻一點要停的意思都沒有。

他想聽老爺子罵他,狠狠的罵他啊。

最後是孫蕊把崔山鷹拉走的,天已經方亮了,天不陰,今天太陽會出來,天氣應該是不錯的。

崔山鷹回來以後,進了自己房間里沒有在出來,躺在床上不知道睡著了,還是在閉着眼睛想什麼。孫蕊沒有叫他,給他蓋上杯子,自己從屋裡走了出去。

吃早飯的時候,也沒讓朱大海過來叫他,這時候崔山鷹肯定不會有心情吃早飯,等中午的時候再說吧。

“師娘,師父他?”朱大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孫蕊搖頭,道:“沒事,過會兒就好了!”她知道關於老爺子,誰也幫不了他,而且崔山鷹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對老爺子的思念來,途生惦念。

北方年味兒濃,飯菜都是家裡做,以前的時候從大年二十幾就要開始準備,現在已經簡化了,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炖肉,炖魚,炖雞弄滿滿一大桌子菜肴,然後中午或者晚上的時候,一大家子人坐一起吃,熱鬧。

現在的年味兒,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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