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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當空,幽蘭小築就是臨近湖面的一處小型的私人莊園,很是雅緻。

這裡是白家的財產。

蜀國白家雖然是商人世家,但地位卻也不低,只因這白家生意做得很大,每到春天,那載貨的牛車長如墨色蛟龍,往天下各國而去,蜀國幾乎一半的鏢師都會受雇於白家,進行護衛工作。

白家家主也被稱為白財神,或是財神爺,是蜀國鏢局的大金主,也是蜀國的大金主。

而,“花蕊夫人”白月影就是這財神爺的千金小姐,這也是為什麼太子千方百計要娶她、而天子也提前賜予了她命婦稱號的原因。

當然,花蕊夫人本身也是聞名於世的大美人,在有着封號之前,則被江湖百花榜列為“白薔薇”。

白色的薔薇寓意着單純。

外人看來,白月影似乎就是一個單純的只知道傷春悲秋的女詩人。

此時,這位女詩人籠着白綢留仙裙,坐在小築的後庭院。

後庭院是水上木台,由一些粗木撐着,四周廣闊的湖水落照天上星辰,一時間,恍然如夢,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水。

白月影的留仙裙鋪展成一個大圓,從高處看,就如是一朵在人間綻放的聖潔薔薇花。

她口中喃喃道着:

“三月櫻桃乍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

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

九月黃葉不覺至,風霜打着離人思。

低首不見昨日詞,卻是秋茗新至時。”

念罷,她閉上雙眼,靜靜感受着此時這深夜秋風裡萬物的凋零,好像真只是一個單純的女詩人。

忽然,水上小築側邊的過道里傳來不加掩飾的腳步聲,一名穿着輕甲、配着長劍的女侍走了出來,恭敬道:“小姐,有人求見。”

“不見。”

女侍道:“來人傳了一首詞,說快到滿月時分了,他有感而發,讓傳給小姐,算是以詩詞會友。”

白月影淡淡道:“念吧。”

女侍咳嗽了聲,攤開來客傳的紙條,揚聲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白月影本來是存了只是隨意聽聽的心,聽完還是要趕人的,

但這聽了幾句,越聽越覺得不對。

這詞的水平也太高了一點兒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白月影想挑點毛病,卻挑不出來。

再細細品鑒,想要尋到一點做作的瑕疵,但還是找不到。

渾然天成,她甚至已經可以在腦海里想象那作詞之人的形象。

定然是如受了懲罰、降到人間的謫仙,飄然欲飛,卻又困在紅塵,舉止談笑,都透着一股大洒脫,卻又有一股無奈之情。

所以,白月影不自禁地暗暗點頭,看來是她想錯了,來人不是個荒唐的孟浪子,而是真正的大才子。

女侍繼續念到:“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

白月影腦海里又顯出一副形象:

夜色已深,月光轉過朱紅的樓閣,穿過雕花的門窗,照着此時屋內還無法入夢之人...

那麼,這失眠之人又因為什麼而失眠呢?

白月影就如飲着一壇天上佳釀,

初嘗只聞其香,再品已醉其中。

但是...

女侍停下了。

白月影等了一會兒,女侍還是沒繼續。

花蕊夫人終於放下了矜持,問了句:“下面呢?”

女侍愣了愣:“下面沒有了,就這麼多。”

白月影:???

女侍:......

白月影:!!!

女侍:......

白月影:Σ(°△°|||)︴

女侍:......

...

...

幽蘭小築外。

夏玄懶散地躺在一處小亭子的護欄上,背靠着斑駁朱紅木柱。

他能躺着,絕不站着,

能吃好的,絕不吃差的,

能品最美的酒,絕不喝劣等的水酒,

能看最好的美人,絕不把目光投向差一點兒的,

總之,就是絕不委屈了自己。

他已經練成了一種本事,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自動選出最舒服的生活方式,或是姿勢。

胖子看他這躺姿,只覺得這麼躺,一定非常非常舒服,小公爺是怎麼發現這姿勢的?

這真是天生的紈絝,自己還差遠了。

但是,他終究有些等的慌,於是湊過去問:“小公爺,你給那女侍的紙條上寫的什麼詩詞?念出來給我聽聽,也讓我品鑒一下?好歹我也是個風流才子啊。”

夏玄唇角帶着好玩的笑,卻不說話。

胖子看着他這笑,就覺得這小公爺肯定玩了什麼花招,定然是有意思的很。

他心癢難挨,急促道:“快說快說。”

夏玄打了個哈欠。

胖子幽怨地看着他,提醒道:“昨天晚上,教坊司,錢是我幫你給的!!”

夏玄這才睜開眼,滿臉好奇,震驚道:“你居然還要給錢?!”

胖子也跟着震驚了,“難道去教坊司不需要給錢嗎?”

夏玄搖搖頭:“我從不給錢,俗氣!”

胖子越發震驚了,“那...我...”

夏玄道:“你的錢,人家不收白不收。我的錢,人家一分都不要。”

胖子頓時痛苦了起來,嘴裡喃喃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不信,小公爺,你又在吹牛。”

然而,他看看夏小公爺這張臉,再感覺一下這身超凡脫俗、如玉公子般的氣質,瞬間垮了。

也許...

小公爺說的是真的。

胖子只覺胸口被狠狠扎了一刀。

夏玄看他傷心,就多說了一句:“我傳給那女侍衛的紙條上寫了什麼,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我不告訴你不是賣關子,而是等會知道更有意思,不急於一時。”

胖子沒辦法了,只能揣着一肚子期待,開始等。

等了半天...

果然,那女侍又走了出來,笑道:“我家小姐有請夏小公爺。”

胖子倒吸一口涼氣,牛逼啊,然後就跟着夏玄往前走。

女侍忽道:“小姐只請了一人。”

噗!!!

胖子只覺剛剛的傷口上又被扎了一刀,這一刀賊狠,血淋淋的,他都快哭了。

夏玄卻也夠意思,停下腳步,笑道:“你家小姐也不太不夠意思了,他不能來,我就不去。”

女侍顯然沒想到居然還有男人會拒絕,有些猶豫道:“這...”

夏玄道:“再去問問。”

女侍點點頭,良久走了出來,再道:“我家小姐有請兩位。”

夏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