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吞磷蟲？”

“無頭的捕王屍體？”

“線索直指太子府？”

“太子大婚？”

夏極聽完江雪衣的後續詳細彙報，便是靜靜翻着桌上書冊，同時開始了思考，他忽然停下道：“雪衣，幫我去查一查花蕊夫人明天晚上會在哪兒？”

“是...”丐幫幫主應了聲，然後就開始喝茶。

夏極看向她。

江雪衣道：“喝完就走。”

夏極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你功法練得怎麼樣了？”

說到功法，江雪衣那大大的瞳孔里頓時認真了起來，某種程度上，她是一個真正的武道奇才，如果夏極沒有金手指，比不比得上她還說不準。

如果不是這樣，當初的夏極也不會單憑着感覺選中她...

若只是可憐她，給些錢就是了，何必授之與武？

江雪衣道：“打狗棍法和降龍十八掌都大成了，離圓滿還差點...打狗棍法的最後一式‘天下無狗’還沒掌握，降龍十八掌的最後一掌‘神龍擺尾’也沒辦法使用好。

除此之外，我前些日子剛剛貫通了一百零八敲，通了任督二脈，入宗師境啦。”

“宗師境？”夏極想了想便是道，“宗師境也無法徹底發揮出這兩門功法的最強力量，你還需再努力。”

江雪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夏極，好奇道：“老師，外人都傳你說你一品武者都不是...可雪衣知道他們錯啦，你究竟什麼境界呀？”

夏極眸子垂下，沒有回答。

江雪衣道：“老師，有其他人知道您的秘密嘛？”

夏極搖搖頭，他的一身功法，一身境界，都是一個謎，自然沒人知道。

江雪衣看到他搖頭，忽然之間就舒了口氣，忽然之間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種安全感。

她不在意自己知不知道老師的某個秘密...

她在意的是，老師有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如果老師告訴了，她就會莫名其妙地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只要想到這一點，就開始抓狂，就好似墜入了一個陰暗無比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就好像，老師和她頓時疏遠了...

可是，對她而言。

老師是她唯一的家人，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應該是。

她無法接受這種疏遠，甚至只消稍稍想到，就覺得自己身心都焚燒了起來，如落阿鼻地獄，痛不欲生。

夏極自然不會知道面前少女的心思。

於是，他直接道：“雪衣，你不用真氣，比劃一下給我看。”

“哦~~”

江雪衣收起女兒家的小心思，乖乖地起身。

但是，她那小手抓緊打狗棒的一刻，整個人神色都變了，氣勢頓時一換，這一刻，她已經不是在可愛嬌美的小姑娘，而是化作了一方正道門派當之無愧的掌門。

打狗棒法共有八決，絆、劈、纏、戳、挑、引、封、轉。

合計十二招，但每一招亦有諸多精妙變化。

這些變化都是糅雜着心法、真氣、勁道的運轉，從而發揮出最大作用。

而最後一式“天下無狗”共有六變，前五變還好，但絕招卻在第六變，一旦施展，四面八方皆是棒，勁力所至，吞吐天下，便是在暴雨之中，也能打的暴雨形成一個真空般的圓罩，這乃是極為霸氣、亦極為精巧的一招。

而降龍十八掌的最後一掌，名為“神龍擺尾”。

這一式，乃是反殺的至強至剛之招。

通常施展之時，都是施展者假裝轉身“逃跑”，而敵人只要一追，就可以產生動用這一招的契機了。

這譬如是攻虎之背，一腳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頭反咬一口，自然厲害猛惡之至。

“神龍擺尾”的這轉身一擊，完全是致命的，是周身勁氣於一剎那、於突兀之間，以爆發性的姿態噴薄而出，無論敵人有沒有準備，有沒有防範，都極可能身死或是重傷。

江雪衣沒用真氣，自然無法發揮出這招式的真正力量，但夏極卻已經可以在細小里察覺一些破綻。

年輕的丐幫幫主用完兩招，便是停下，看向老師。

夏極正在思索如何幫助這弟子提高...

而江雪衣則是靜靜看着夏極。

她只覺此時的老師，雙瞳深邃，如星空，又明亮，如照耀大地的光燈。

甚至在他此時的目光里，江雪衣感到自己的衣服一點蔽體的作用也沒有，身體內外的狀況完全裸露在他的觀察下。

江雪衣挺了挺胸，可轉念一想，又臉紅地咳咳了兩聲，悄悄跑到一邊喝茶去了。

喝茶，真是唇齒留香呀~~~

此時的夏極是在考慮着功法，哪裡想到弟子腦子裡藏了多少騷東西？

他思索了片刻，便是取出紙張，抬筆落字，續續而書。

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完成了“對江雪衣的剖析”，並且提出了問題所在，又點了如何解決問題，之後甚至還布置了思考題，以發散思維，而不至於拘泥於自己所寫。

以他此時的境界與武理，自是深深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層次，比功法大圓滿更勝一籌。

那就是傳說之中的“合一”。

所謂合一，玄之又玄，可以使得功法超過原有的局限，而達到新的層次。

他沒見過，但腦子裡大概有那麼一絲揣度，這所謂的“合一”，應該就如前世自己看過的一本書里所描述的“小李飛刀，例無虛發”，那一刀有技巧嗎？有圓滿嗎？都沒有...那一刀，就是合一。

只要那把飛刀之上蘊藏的力量，能夠破開你的防禦，你就死了。

所以，發散思維、不拘泥於原有的東西，是很重要的。

夏極寫完，便是把這張紙抖了抖，疊上，遞了出去，然後溫和道：“早些回去吧，別熬夜。”

“嗯~~~”

...

夏極看到江雪衣離開，也不直接入睡，而是又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功法書，繼續細細觀看，於心底開始了揣摩。

一個時辰後，午夜早過，月已東移。

夏極看了看進度，唯有最末兩欄發生了變化：

訣：（9/10）（原（7/10））

功：（1/10）（原（1/10））

他已經在“科考讀書”，“想辦法打破正邪功法無法同時修鍊的鐵律”之外，每日勤勉，每日都消化完四到五本“術”字層次的功法，但還是漫長啊。

可不積跬步何以至千里，不積小流何以成江海？

只要這麼積累上去，終有一日，有機會破開那無上魔道，撥亂反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