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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升俊並沒有出聲,只是悶悶地抽泣着,嘴裡嘟囔着“對不起”,唯恐自己的一點點脆弱也可能為他人帶來不便,只是孤獨地肩負起所有重擔,哪怕靈魂深處已經分崩離析,卻依舊拒絕透露自己的脆弱。

孤單而絕望。

李容夏邁開腳步走進練習室里,輕手輕腳地來到李升俊的面前,千言萬語卻卡在喉嚨里,怎麼尋找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升俊啊,去醫院吧,照顧奶奶……”

一句話,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李升俊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眼底的悲傷就這樣漫溢出來,一而再再而三堅守的秘密就這樣被戳破,然後淚水就衝破眼眶,“容夏哥……奶奶……奶奶已經走了……我再也……再也……嗚嗚嗚……”

死死咬緊牙關,李升俊也還是沒有能夠控制住嗚咽的聲音,從緊緊咬住的唇齒之間泄漏出來。

奶奶,走了。

一句話,短短几個字,卻具有一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剎那間讓整個世界崩潰。

哪怕李容夏只是旁觀者,此時眼眶也跟着微微泛紅起來,然後一個上步,擁抱住李升俊,輕輕拍打着孩子的肩膀。此刻的任何話語都不具備力量,因為在生老病死面前,他們都是如此渺小又如此卑微,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嗚嗚嗚。

李升俊感受到懷抱的依靠,終於再也沒有能夠控制住情緒,分崩離析地嚎啕大哭起來,悶悶的哭聲試圖把所有委屈所有悲傷所有遺憾全部都宣洩出來,但內心深處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更加傷心起來。

狠狠地將負面情緒宣洩出來,就如同將傷口裡的膿水擠出來一般,只有這樣才能夠治癒傷口。

一直到哭累為止。

看着眼睛紅腫起來的李升俊,李容夏只是心酸,如果自己的奶奶或者外婆去世,他卻沒有能夠趕回去的話,那又是一種什麼感覺呢?他不敢想,甚至拒絕想象,只是希望生死離別永遠都不要到來。

“升俊,不回家,真的沒有關係嗎?”輕輕地,李容夏開口詢問道。

李升俊揉了揉紅彤彤的眼睛,情緒又再次洶湧上來,但這一次,他控制住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奶奶……奶奶一直都喜歡我站在舞台上的樣子,出道歌迷見面會的時候,奶奶還到現場觀看了演出,她……她特別開心……”

“爸爸說……奶奶希望我能夠好好參加試鏡,她……她也想在電視上看到我……但是……”

但是,奶奶卻再也看不到了。

話語到這裡,後半句終究沒有能夠再繼續說下去,李升俊只是耷拉着腦袋,緊緊咬住牙關,將所有眼淚全部吞咽下去。

“容夏哥,我應該怎麼辦?”

“奶奶也希望我能夠在節目上表現出色,我現在就只能抓住這個想法,投入練習,讓大腦始終保持忙碌,但只要一停下來,其他想法就會鑽進腦子裡,然後就再也控制不住,我……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

李升俊再次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着李容夏,眼睛裡滿滿都是迷惘和絕望,痛苦在瞳孔深處掙扎着。

“今天還有如此重要的試鏡,如果因為我,破壞了氣氛,那孩子們怎麼辦?他們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分散,試鏡又要怎麼辦?我明明是隊長,我明明應該照顧他們的,我明明應該做得更好的……我應該……應該怎麼辦?”

支離破碎的話語,卻承載了太多太多重量,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容夏張了張嘴,卻發現腦海里的話語是如此蒼白又如此無力,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無法給予任何幫助。

從申惠真的轉身到ONOFF的困境,再到李升俊的無助,在生活急風驟雨的衝擊之中,他們着實太渺小。

“升俊,你做得很好,無論是作為OFF隊的隊長,還是作為奶奶的孫子,你都做得很好。”李容夏輕輕拍了拍李升俊的肩膀。

儘管生活總是擁有無數挫折和風雨,儘管夢想總是遙不可及且困難重重,有時候,他們能夠取得一些勝利,而有時候他們則需要面對挫敗,但不管如何,身邊和身後總是擁有堅定的夥伴、堅強的後盾,並肩前行,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發生什麼,總之,李容夏始終站在李升俊這邊。

李升俊靜靜地看着李容夏,透過朦朧的淚光注視着李容夏的眼睛,然後他就想起了李容夏的堅定:

即使是經歷漫長的十八個月空白,即使是迫不得己回爐重造參加選秀,即使是高燒不退面對超難度挑戰任務,即使是優勢明顯卻在選秀結局當晚爆冷出局……他也始終不曾投降,更加不曾放棄或者妥協。

奶奶,在天之靈,應該也希望看到他能夠登上舞台、出現在電視機屏幕上,發光發熱。

為了奶奶,為了隊友,還有為了自己,他都應該振作起來堅強起來,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才行。

“容夏哥,我真的可以嗎?”李升俊含糊不清的話語依舊帶着些許不確定的遲疑,ONOFF才出道兩個月就被迫回歸原點,而後又接連面臨打擊,對於尚顯年輕稚嫩的李升俊來說,生活給予的難題着實太多。

李容夏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堅定地點點頭,“嗯。升俊,我相信你。”

不是安慰,而是實話。

簡簡單單的一句相信,卻具有太大太大的力量,讓李升俊重新找到了動力,悄悄握緊了拳頭。

但李容夏還是有些擔心,“升俊啊,今晚不過去醫院,真的沒有關係嗎?”

李升俊深呼吸一口氣,懸掛在睫毛上的淚珠還是掉落下來,“和爸爸說好了,試鏡結束就過去醫院見奶奶最後一面。但是,試鏡需要合格才行,否則……奶奶會失望的。”

“不管升俊在舞台上表現如何,在奶奶眼中,最閃閃發光的都只有升俊。”李容夏也握緊拳頭為例升俊加油鼓勁。

“Mix-Nine”面對梁鉉錫的挑剔與苛刻,ONOFF每一位成員都需要百分百地全力以赴。

但是,不經歷風雨,怎麼能夠見彩虹?對於李升俊,對於ONOFF整個隊伍來說,此次選秀節目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機會,如果他們能夠戰勝這次難關,那麼,未來就能夠再次完成蛻變,坦然面對更加洶湧更加殘暴的急風驟雨,在刺刀見紅的歌謠界里贏得更多生存的勇氣與能量。

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

李容夏也期待着,弟弟們能夠迎來成長和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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