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循聲來到了安南城北邊的一段城牆之下，只見十幾個人正站在城牆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其中一個人還有點眼熟，正是幾天前躲在暗處窺視他的那個人，想來就是他向神聖聯合王國那邊求援了。

他看着那十幾個人，此時卻是感覺有點失望，就這麼點人，根本不夠自己玩的啊。

心中這麼想着，李慕然臉上也就露出了點苦惱的神情來，身穿厚重黑甲的楊永言看到了，還以為李慕然是被自己這邊的強大陣容給嚇到了，不由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來。

只聽他運轉戰氣再次揚聲說道：“骯髒的異教徒，只要你願意毀掉你那罪惡的雙眸，我們可以饒你一命，將你帶回聖廟之中，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楊永言的聲音再次在整個安南城之中傳了開來，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開始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不少人，並向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雖說之前陸皚伯已經安排人將城中的居民疏散走，但是總有一部分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留在城中的，此時這些人聽到了楊永言的聲音後，全都從他們的藏身之地跑了出來，一個個臉上都透漏着喜色，想要去看“惡魔”被制裁的場面。

只是安南城終究不是什麼小城，想要趕到楊永言所在的位置還是需要點時間的，現在哪裡就只有六、七十個本來就躲在那附近的人抵達了戰場。

一個身材粗壯的年輕人對身邊的夥伴說道：“你看！我就說教宗陛下很快就會派人來討伐惡魔的，沒有人能在侵犯了父神的威嚴後還安然無恙！”

年輕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都是狂熱的神情，他身邊的同伴也與他差不多的情形，聞言興奮地點了點頭，還指了指旁邊一個臭氣熏天的木桶，說道：“到時候我們要用這桶輪迴之水來洗滌他身上的罪惡！”

所謂的輪迴之水，其實就是一桶糞水，根據他們的教義，食物在虔誠信徒的體內進行輪迴之後，可以用來洗滌異教徒身上的罪惡。

其實也就跟地球古時候往死刑犯身上扔臭雞蛋差不多，主要都是為了泄憤而已，只不過他們的教義幫他們找了一個比較清新脫俗的借口，也許這就是他們信教的其中一個原因。

可以看得出來，打這種主意的人還不少，六、七十個人的人群之中，就有十來個大小不一的糞桶了。

……

呆在城主府之中的張天柱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在第一次聽到楊永言的聲音時，就露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來，此時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終於露出了一個恍然的表情來。

接着恍然很快就轉變成了驚恐與焦急，他已經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教廷的審判長，對方身披黑色重甲的身影，在張天柱的心中就如同是夢魘一般的存在。

他之所以會成為最後一個黑瞳族，這其中少不了這位審判長閣下的功勞，他清晰地記得，當初族中的長輩們，為了將對方攔住，給他們這些年輕一輩爭取逃命的時間，採取了何等壯烈的戰鬥方式。

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在用他們的生命來給換取時間，畢竟殺人也是要時間的。

但即使是這樣，黑瞳族的最後一個村落，最終也幾乎被屠戮一空，只有他在逃跑的時候不慎摔進了一個隱秘的山洞之中，這才僥倖活到了遇見李慕然。

楊永言在張天柱的記憶之中，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存在，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點教廷所宣揚的仁愛，哪怕他對李慕然的強大有所了解，但當他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心中還是一個咯噔。

他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眾人都在自顧自地乾著自己的事情，以為他們不知道楊永言的身份，不由着急說道：“是教廷的審判長來了，我們不用出去幫忙么？”

張天柱說這話的時候主要是看着老黃說的，他也清楚那種程度的戰鬥，在場的也只有眼前這頭皇獸有資格參戰了。

但是老黃卻並沒有理會他，開什麼玩笑，當初被李慕然壓着打的屈辱它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種已經全面碾壓武聖的實力，哪裡還需要什麼幫助。

倒是呂彤對他溫和一笑後說道：“你不用擔心，楊永言絕對不是李大哥的對手，用不了多久他應該就能解決戰鬥了。”

當初李慕然在皇宮之中與大楚老祖的那一戰，旁人不清楚，但呂彤那時候卻是正好就在皇宮之中的，又豈會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所以她也堅信李慕然能夠輕鬆取勝。

張天柱聽了他們的話，被他們的那種信心所感染，原本因為聽到楊永言出現而變得驚慌的內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就獨自離開了城主府。

……

城主府之中談話李慕然此時自然是無從得知，不過附近那些人的討論他卻是一字不漏地都聽到了耳中，只見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過他卻是沒有動手。

他想要看看對方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而且他還有個惡趣味，那就是喜歡在敵人自以為勝券在握、洋洋得意的時候，將他們狠狠地打落雲端，讓他們見識一下現實的骨感。

當然，李慕然也不會特意的去示弱玩什麼扮豬吃老虎，只是因為九元訣的特性，經常就會被人當成弱者來對待，久而久之的就讓他養成了怎麼一個惡趣味。

楊永言並沒有發現李慕然的惡意，看着周圍聚集着的幾十個人，滿意地在心中點了點頭，心道有這些人的見證，足以將父神的榮光傳播開去了。

他見李慕然久久沒有表態，心中一動，於是再次擺出了一副莊嚴肅穆的表情，以審判者的姿態揚聲說道：“毀滅還是贖罪，將由父神的子民來決定！”

楊永言在心中想到：既然對方似乎並沒有“贖罪”的打算，那用來加強一下安南城百姓的信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樣也不算是違反教宗之前的命令。

他與陸皚伯這種外放的官員不同，是教廷自小就挑選出來，然後精心培養到現在這個程度的，所以他本身就是一個相當狂熱的信徒，對於任何侵犯了父神榮光的人，他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

若非是礙於教宗的命令，李慕然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會出手了，哪裡還會廢話這麼多，而隨着他的聲音在安南城之中傳開，楊永言也如願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聲音。

首先就是周圍那一群人立馬就十分齊心地喊了起來：“毀滅！毀滅！毀滅！”

緊接着相同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地在安南城的各個角落之中響起，要將李慕然“毀滅”的喊聲不絕於耳。

那些之前躲在了家裡不敢出來的人，此時彷彿真的成為了掌控天下的萬物的父神一般，要一言定人生死，那種高高在上審判他人的快感回蕩在他們的心中。

李慕然看着四周那些激動得滿臉通紅的人，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自出現一來第一次開口說話，他抬頭看着楊永言等人，說道：“你們那狗屁父神沒有告訴你們，站那麼高跟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么？”

楊永言聽李慕然竟然還敢言語之中褻瀆父神，不由臉色大變，兩道黃眉高高吊起，臉上的煞氣將他之前裝出來的那副莊嚴嘴臉破壞得一乾二淨。

可是還沒等他發難，李慕然已經“嗖”地一下消失了在他的面前，但他終究是一名頂級的武聖強者，還是勉強能看到一道殘影往天上飛去了。

“好快的速度！”這是楊永言當時唯一的想法，這種速度已經超越了他的想象，緊接着他又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正從上方傳來。

來不及多想，他只是匆忙之間大喊了一聲“祭審判之珠，散開！”，然後他自己也催發戰氣向著一旁飛身閃避。

楊永言才剛剛跑出十來米，一道耀眼的火線就已經狠狠撞擊到了城牆之上，只聽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之後，數百米長的一段城牆就被徹底轟塌了。

衝擊的餘波將那些還在高呼“毀滅”的人全都擊倒在地，那些裝滿糞水的木桶也全都炸裂開來，一時間無數的人躺倒在糞水之中，“洗滌”着他們身上的罪惡。

與這裡的狼狽場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南城其他地方的“審判”還在繼續着，“毀滅”地呼喊聲仍在安南城上空回蕩着，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將被毀滅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