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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十村八寨的村民而言,稍年長一些的山民,都知曉沐定遠的醫術。早年沐定遠在世,經常會有山民登門求醫,又或者看到沐定遠親臨村寨替山民問診贈葯。

正是緣於這份醫者仁心,山民才會尊稱沐定遠為‘沐醫師’,受其恩惠的山民,如果數字統計出來,恐怕很多人都會覺得意外。可後來年齡大了,沐定遠去山裡次數也少了。

再後來,不少山民得知沐定遠過世,大多都覺得非常婉惜與悲傷。做為沐定遠的孫子,沐正峰繼承阿爺多少醫術,很多人並不知曉,那怕小姨也是一樣。

但有一點白阿琴還是知道的,那就是沐正峰的父親,她那位同樣早逝的姐夫,並未傳承沐家醫術。甚至很多山民都猜測,沐定遠的醫術很有可能就此失去傳承。

現在看到沐正峰搬出阿爺用過的藥箱,白阿琴也很關切的道:“阿峰,你真有把握?”

“姨,治病救人這種事,肯定不能開玩笑。要是沒把握,我敢亂治嗎?”

“那行!既然你會治,那一定好好治!”

反觀楊興暮的父親,看到沐正峰搬來的藥箱,也很懷念的道:“小先生,這是你阿爺的藥箱吧?說起來,當年我阿爸被毒蛇咬傷,也多虧你阿爺施針配藥啊!”

“阿叔,放心!雖然我的醫術,肯定不如阿爺。不過阿嬸的傷,我還是有把握的。你先帶阿嬸去房間,給她換一條寬鬆的褲子。等下,我好替她治療。”

“好!需要怎麼做,你儘管說!”

同樣跟過來看熱鬧的楊阿姿,對沐正峰還懂醫術,也覺得非常驚訝。在她看來,眼前這個接觸許久的男孩,真有點渾身是謎的意思,根本不知他到底會多少東西。

藉著等待的機會,沐正峰從藥箱取出酒精燈將其點燃,而後從藥箱取出一個針包。待在旁邊的楊興暮,也跟楊阿姿等人一樣,靜靜看着沐正峰做這些準備工作。

沒過多久,重新換了一條寬鬆褲子的楊興暮母親,再次來到客廳的沙發處。將褲腿掀起,先前已經看過片子的沐正峰,也很直接的道:“阿嬸,我替你治傷,不怕吧?”

“不怕!你放心治,我沒事的!”

先前在醫院時,她已經聽那位醫生說了自己的腿傷。如果要開刀跟住院,那治療下來的費用怕是會上萬。這樣一筆錢,對她這樣的家庭而言,根本就承擔不起。

既然沐正峰敢治,那說明他有把握。最不濟,也不會讓她傷勢加重吧?

安慰對方一番,沐正峰將取出備用的銀針,先在酒精燈上燒了一會。等銀針變色,待在旁邊的幾人,很快看到沐正峰開始施針,將烤好的銀針扎入傷腿四周。

等到傷口周圍都扎了不少銀針,沐正峰隨即道:“阿姿,把熱毛巾給我。”

“好!”

先前在沐正峰的交待下,楊阿姿也準備好一盆熱水跟一條毛巾。隨着毛巾浸泡在熱水一段時間,將其擰乾之後,毛巾還顯得有些燙。

接過毛巾的沐正峰隨即道:“阿嬸,接下來我要把毛巾縛在腫的地方,會有點燙,你盡量忍一下。因為腫的地方有淤血,先要將其化開,等下才好排出來。”

“沒事!我忍的住!”

當毛巾縛到腫漲處,楊興暮母親也能感覺到,一股熱氣竄進始終腫脹的地方。有些燙、有些麻,甚至還有一些舒服。而此時的沐正峰,卻將一枚空心針捏在手裡。

將針頭放在酒精燈上炙烤同時,不時感受着毛巾的溫度。就在毛巾溫度,比先前涼了些時,取下毛巾的第一時間,這枚空心針也被其扎進腫脹處。

原本覺得這枚針扎進傷口會疼,結果楊興暮母親卻並未感覺到疼。伴隨銀針扎入腫脹處,沐正峰開始雙手揉搓傷口。沒一會的功夫,露在外面的銀針便開始飆出血水。

從血水顏色泛烏便能看出,這應該就是導致傷口腫脹的淤血。每次揉搓之下,都會有大量淤血噴出。看到這一幕的楊阿姿,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嚇人。

反倒是楊興暮父子,卻知道這些血都是傷口內的淤血。排乾淨這些淤血,傷口才有可能變好。相比在醫院開刀清理淤血,沐正峰這手針術無疑很絕妙。

先前看上去,還有些紅腫的傷口處,隨着大量淤血被排出,腫脹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見速度沉下去。可眾人都能看到,先前還精神煥發的沐正峰,卻變得有些氣喘。

等銀針一頭噴濺出的血,終於變成正常鮮紅色,沐正峰才停手道:“淤血應該排乾淨了!”

“小先生,辛苦你了!”

“沒事!看來我的醫術還沒學到家,排個淤血都滿頭大汗啊!”

笑着回了一句,將先前扎到腿上的銀針陸續取下。摸了摸傷口處,沐正峰很快又道:“阿嬸,你這骨頭是錯位。現在淤血排乾淨,我需要替你正骨,忍着點。”

“好,啊!”

剛準備說沒事,可沐正峰突然雙手用力一拉一扭。感受到腿上傳來的劇痛,楊興暮母親也忍不住喊出聲來。只是她聲音剛出,沐正峰卻笑着道:“骨頭複位好了!”

聽到這話的楊興暮,也知道先前沐正峰說話,也是轉移母親的注意力。趁母親還沒來的及緊張,就把錯位的腿骨給複位。這樣一來,也能讓母親少受罪。

說出這番話後,沐正峰也沒閑着,從阿爺的藥箱內,取出早前就備好的石膏棉,開始替楊興暮母親包紮。打石膏,也是為了避免剛複位的骨頭再錯位。

藉著這個時間,沐正峰也叮囑道:“興暮,等下我會給你阿媽開幾副中藥,回去煎服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讓你阿媽千萬別乾重活。要是再錯位,就很麻煩了。”

“好!這事,我會看着的!”

“等一周後,我會再去你家一趟,看看傷勢如何。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阿媽的腿傷,要想完全復原的話,最好養上一個月。要是保養的好,一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好!沐先生,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本就是舉手之勞,你們沒嫌棄我這個土郎中瞎治就行。”

“那不能!你的醫術,我們還是相信的。”

“你說這話,我自己都不相信呢!還有一點,等回到寨子里,你們就說在城裡找人治的腿傷,千萬別說是我治的。我會的醫術不多,而且也怕麻煩。”

“啊!這是為什麼呢?”

面對楊興暮阿爸的不解,沐正峰也苦笑道:“阿叔,我會的醫術真不多。可我是沐定遠的孫子,別人要知道我會醫術,你說他們會不會過來找我看病呢?

要是碰到看不好的,你說我是治還是不治呢?重要的是,我沒行醫執照,要是讓人舉報非法行醫,那是要坐牢的。你們要真為我好,那就聽我的,行嗎?”

“這樣嗎?行,那回去後,我們就按你交待的說。”

對沐正峰而言,醫術不精是一個問題。可更大的問題,還是他怕麻煩。要是山民知道,他繼承了阿爺的醫術,那往後找他看病問葯的山民,恐怕會一波接一波。

那樣的話,那還有時間做其它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