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此時白文山站在一處腹地,四周堆滿靈材。手中拿有一瓶不知名的血液,正謹慎小心的向他面前的石鼎內滴去。
血液滴落,瞬間與鼎內的液體融化,混為一體。其間如遇天敵般,觸及便立即爆發。鼎內熱浪翻滾,不時有血泡兀突,咕嚕嚕直響。
又而抨擊着鼎壁,轟隆隆響聲,如巨獸心跳,澎湃有聲。鼎延邊緣,沸起的漚點,灑在地面,濃煙冒起,吱吱厲耳。
而白文山此刻神情專註,額頭上涔涔汗水不停的往下流淌。觀察片刻,確認無誤,才張袂擦拭快要落在眼中的汗珠。
隨後朝不遠處的白辰,喚道:“時機已到,準備入鼎。”
白辰早已在旁仔細觀望着,石鼎內的情況,聽到白文山叫喚,不作它語,則毫無遲疑,脫除衣裳,深呼一口氣,運轉元力,整個身軀落入了鼎內。
經過漫長的熬煉,那滴血才全部融入其中,和鼎內各個物質,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漸漸穩定了下來。
而卻在這時,白辰的加入,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瞬間,鼎內騰起一片青煙,其間夾碎着殷殷血色。
則鼎中噴出霧氣,濃煙密布。然還伴隨着一雷二閃,轟雷掣電般巨響,比剛才那番鬧騰更加猛烈而直接,讓人動悸如此駭人的異象。
而此時浸於鼎內的白辰,讓人心悸的液體漫過他的全身,只露出頭顱。雙目緊閉,眉睫顫抖,面頰赤紅,看似猙獰。
白辰立於鼎中,這時才明白,白文山所說的痛疼,若沒天人的毅力,稍許放鬆,片刻就能瓦解他的意志和肉體。
他心守一股氣,一道元力。任憑痛心入骨,萬蟻噬髓都不敢挪動身軀,嚎吼片語。他明白,只要動輒絲毫,呻吟半句,什麼豪言壯志,傲遊天翔終是泡影。
少了承受下去的勇氣,失了一顆堅強的心。這場為他精心準備,費盡白文山心血的靈材,隨着他的失敗也會失之。若是那樣,絕望的不只是他,對他關心的人也只剩下失望,嘲笑他的人更加爽心快意。
“爹,辰兒怎樣了?”
尚千惠從遠處急促向這邊飛奔而來,面容失色的問道。
“不要過去。”
白文山急忙阻止尚千惠,攔住她去往白辰的位置,安慰道:“暫且無事,但切不可讓他分神,不然會發生意外也說不定。”
見尚千惠神情擔憂,很是無奈。知道尚千惠心系白辰,才沒有告知她夫婦二人此事,就是怕他們擔心。
而他又疑惑不明,尚千惠如何知道此事,他不曾對任何人透露半句。看向白辰,心中臆斷,肯定是這個小子,露出了馬腳,才讓尚千惠得知。
但他絕不容許這次灌頂失敗,任何不確定的因素都要給排除在外,就算是尚千惠,也不可走近白辰。
尚千惠明白,現在阻攔以來不及,只能希望白辰平安無事。就連呼吸,她都刻意放緩,不敢驚到白辰。
不知何時,白文山走到石鼎邊緣。大吼一聲道:“放開心神,引導元力,洗滌沉澱。”
是已昏沉的神識,聽到白文山大喝,白辰猛然間清醒,照着言語,警慎的放開身心,吸收外界狂暴的元力。
本以為昨夜那場撕心裂肺,斷筋挫骨是世間最駭心的疼。而這次則再一次證明,疼有萬般,每一次的疼痛都會讓你刻骨銘心,記憶猶存。
終於無法忍受,白辰嚎吼,如元獸嗥叫。盪起鼎中靈液,鱗浪層層拍打着鼎口。
白文山動了,手掌極快而又平穩的拍在了白辰天靈蓋,給人無法回絕的語氣道:“心生則種種元生,心滅則種種元滅。”
感到天靈處一股清涼之意,白辰大呼,若不是白文山及時提醒,他已被痛意而主導。
瞬速抱守心神,壓制體內爆裂的氣血,歸流四處的元力,聚於識海之中。
在遠處的尚千惠,心急如焚,雙手緊握,美甲深深地掐入白膚之中,也毫無覺察。
白辰體內,千條細長濃厚的元力,狂涌般駛向識海。昨日剛剛突破鏡元二重天的識海,瞬間被溢滿。
此刻若不加以引導,藉此契機,突破三重天,必有識海破碎之危。
而在天靈處那股清涼元力,此刻被白文山操縱,也行到了識海,沖淡了一絲狂躁火烈的灼燒之意。
白辰比正常元者的識海,還要碩大,卻也經不住如此之多的元力而充實,籠聚一處,焜耀炫目,光芒似銀針,羌要刺破界壁。
此法正如白文山所說,只適合白辰。他人若有嘗試,早就經脈碎斷,識海破滅。就算他曾經已經達到九重天,碎煉了經脈,容大了識海。現在還是如此的艱難痛苦。稍有不慎,就會心神俱滅。
對於白文山,白辰倍加信任。任由白文山元力,在他體內竄梭,幫他緩解噬心躁意。
藉此,他拋開一切,全力衝破鏡元三重天。試着控制體內元力,在識海中磨礪。摻雜眾物,匯成大流,如脫韁的野馬,四處狂奔,怎會輕易讓白辰所操縱。
隨着你來我往,你西我東。震蕩着識海,有絲絲裂紋。就算白文山在旁壓制,白辰還是受到重創,嘴角之處,溢出血漬。
白文山蹙眉,可他只能幫白辰緩解痛疼,不敢過多的干預。若是他強行加入他們兩者之間,恐有生變,難以控制,現在一切都要靠白辰了。
見此法反而震傷了自己,白辰不敢再欲嘗試,緩緩的退向一處,兩股元氣雙方對持。不過片刻,那股元力隨着外界持續不斷的增加,更兇猛的衝擊識海。
不敢遲疑,白辰念出瘋狂的想法,心中一橫,棄之此前想要慢慢融合之法。則集全身元力,以暴制暴。以自己為主導,衝擊三重天。
心中唯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突破,突破。大吼一聲,震落樹葉,也讓白文山在無準備之下,倒退了幾步。
白文山大驚,連忙再欲,施之元力。可是此時,他的元力,再也輸入不了白辰體內了。此時白辰以封閉全識,他人無法窺視和援手。
白文山瞭然,白辰這是孤注一擲,心中一嘆,還是輕視此法的霸道,現在他只能靜等結果。
而白辰識海,此時焜昱光輝,連亘旋繞。不時伴有雷點,似幻似境。
“砰”
終於在白辰決意下,以身試險,艱難的突破到鏡元三重天。雖說付出的代價很是慘烈,可是收穫的成果卻更加的碩累。
本已肆意的元力,在白辰突破鏡元三重天,瞬間吸收而盡。石鼎中的靈液,現也逐變成青色淡水,再也感受不到有一絲元力的波動。
白文山見白辰氣勢突變,一股只屬於鏡元三重天的元力,從他體內澎發。心神大定,長噓一口深氣,安心的朝尚千惠點頭示意,他成功了。
尚千惠一顆心,本已提到心口,終於放下。這時才發覺,不知何時,雙手以被自己,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掐出了血印,前襟後衫,緊張中已濕透。
察覺白文山的眼光,正在望向她雙手,報以無事的神情,卻又在欣喜,她兒終於又邁入成為強者的路。
這一刻,尚千惠作為一個母親是偉大的,母愛也是無私的。
這時的白辰,正在感受突破鏡元三重天的感悟,心中恍悟,才明了,修鍊,先修心,大道,小道,道道在道中。
道,本心,若成元者,道不可道。
道,本心,若成元者,無畏天道。
道,本心,若成元者,勇者滅道。
道,本心,若成元者,萬物歸道。
行走世間的道,何人說清,道在緣處?
直看本義的道,無懼生死,道之無謂?
踏入逆天的道,神擋殺神,道又何妨?
九九歸一的道,乃大乃無,道如何道?
這是一條無人看清的道!
這也是一條未知不明的道!
這就是一條行走在腳下的道!
“啪”
一道神流湧向白辰雙眸,宛如眼眸,經過大道洗濯,無比神爽。
從未有過如此的舒適,白辰忍不住的呻吟。雙目微開,一道金光在瞳孔中閃過。
眼觀四處,地上螞蟻的軀肢,清晰可見。樹葉上的莖路,一目了然。
而看向白文山,元力蓬勃。在望向尚千惠,額上皺紋,條條皆顯。
微有不適,白辰閉目思緒,不知剛才那股神流,對他的眼睛做了些什麼。以前他的眼神可沒有此等犀利,能觀察到如此微妙細小的事物。
可白文山此時以看見白辰眼睛中的異象,神情似乎激動又帶着不確定。看着白辰調息狀態,又不敢去打擾,只能等白辰運功完畢後,問清緣由。
尚千惠卻沒有白文山那樣敏銳的神識,見到白辰無事,心中大定。看向白文山,心中有着懊悔,剛剛還在埋怨白文山,讓白辰歷經如此危險。
此時,等她冷靜過會,有着對白文山的愧疚。不管白文山對白辰如何,都是為白辰好,她明白。
經過灌頂之法,白辰明顯感受到體內的元力蓬勃充實,欲要突破四重天的節奏。只要給他一個契機,他就能水到渠成般突破。
這也就是白辰,不懼怕接二連三的突破。因為他早就領悟了鏡元八重天以下的感悟,不怕迅速突破所帶來的後遺症。
更不需要時間上的沉澱和穩固。現在只有一個,就是可勁的突破到八重天,臨近九重天就可。
剛才眼睛的異處,讓他內視體內,比以前更加的清晰,則更了解自己的體內種種。每條經絡盡顯眼中,識海內的環環元力,此刻看上去,更加明白其間的奧妙所在。
緩緩的,白辰再次睜開雙眸。這次沒有了剛才那般靈光突顯,有着是對萬物更直接的認識,直視本意,對萬道的感悟,越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