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星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在找顧雨的過程里，她就是根據祭皿表面上灰塵被劃拉過的痕迹，才發現石窩裡的山神像的。

那些痕迹絕對是山神像之外的東西留下的。

那會是誰留下的？難道是細毛山神自己？

它把顧雨推下去後，故意把自己的神像扔到石窩裡作為指引的線索，可是目的是什麼呢？這也太奇怪了吧，

如果不是山神，那還會有誰？

元化星不自覺的微微蹙眉，也不知道該怎麼判斷這件事了。

冷戎組長不經意的拿手電照了照祭皿的表面，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他用自己肘部的衣服袖子，往那上落着灰的地方蹭了一下，然後又一次拿手電照去。

“怎麼了組長？”顧雨問道。

“咦？這痕迹，是我的袖子留下的。”

“啊？”

“我肘部的衣服袖子掛破了，你們看，這支棱起的布口划過的痕迹，跟那個一樣。

可是，我不記得我碰過這啊！”

蘇軼在一旁，眨動着眼睛回想着，“之前好像您從這走的時候，胳膊一上一下來着，是不是那個時候不小心蹭到了。”

此時元化星也看到了組長剛劃拉過的痕迹，跟那些一樣，也就是說，這其實是組長在找顧雨的時候，無意中蹭過。

那麼現在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所謂的山神，就是元兇。

但是山神像指引找到顧雨，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冷戎拍了拍袖子，“咱不用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這痕迹是我的，所以推顧雨下去的應該是山神。

山神山神，這玩意兒是啥還不一定呢，被這裡的村民供上，就變成山神了。

誒，對了，我剛才又想到個事，你們說，魃怪不會因為還有什麼意識，才對顧雨手下留情吧？因為畢竟是她父親所變的，最後沒有吃她也正常吧。”

顧雨曾經也這麼想過，但是元化星否定了這件事，此時被組長提及，那麼總該給個解釋才對。

“元元？”

冷戎看到元化星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到了祭皿上。

他並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湊近了往上面看去。

那是一張不大的黑白相片，也就四寸大小，表面看起來被侵染過一些液體的污漬，呈現出一絲暗色。

上面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雖然穿着和姿態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但相貌都很出眾，看起來十分登對。

如果元化星沒有兩次否定顧雨的猜測，那麼將這相片直接給她看，恐怕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

但此時顧雨已經猜測出跟父母有關，所以這相片上的男女，讓她一下就愣住了。

“這是...？”

元化星其實也不太確定這相片上的人是否是顧雨的父母，但相片後的年份和她父母的遭遇交錯在一起後，極大可能是她的雙親。

冷戎對此一無所知，所以看着相片有些迷惑。

“這哪來的？”

元化星把相片翻了過來，用手電照去，只見背面下角處寫有1981年2月12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雨的父親，但這相片是在一隻穿着衣服的大鬯僵身上找到的。

也就是說，這隻大鬯僵生前應該就是相片上的男人。

我剛掉下去的那個洞里，有一隻沉睡的大鬯僵，被我的血挑起了凶性，然後醒了。它過來攻擊我，被我化成了灰，我在它的上衣口袋裡，找到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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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片後面是1981年，來土油村生活的那對外鄉夫妻倆是1981年秋天到這裡的，但相片上的人穿戴還是城裡人的樣子，所以我懷疑，這是他們倆沒來土油村前照的，所以我間接的猜測，這也許是顧雨的父母。

魃怪有沒有意識或靈識我不知道，但那隻死了的魃怪，肯定不是顧雨的父親。”

元化星的判斷，冷戎琢磨了下很是贊成，而顧雨拿起了相片，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她本以為，命運跟她開着玩笑，讓她得知了一些真相，卻永遠無法知道自己父母究竟長什麼樣，但是元化星卻陰差陽錯掉入了深洞里，找到了相片。

顧雨看着相片，上面的兩個人緊緊挨着，表情之中透露着恩愛和幸福。

如果他們還活着，一定也很疼愛自己的孩子吧。

她內心波動着，目光停在相片中的女子臉上，此時，她終於想起了什麼。

夢境里，那個遞給視線擁有者瓦狀物的女人，正是相片上的這個人。

之前所有的模糊都逐漸清晰起來，夢境里的鏡頭，重現在顧雨腦中，讓她拿相片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這是自己的父母無疑，可是，命運真會捉弄人，一場變故毀掉了一切，讓她的人生也跟着有了缺憾。

顧雨從未想過，十幾年後，會是這樣的機遇，讓她得知，自己不是被遺棄，而是有不可逆的原因，才會變成孤兒。

如今，真相重現，她和父母是以這種方式彼此認識和見面，但能在這種機會渺茫的情況下，還能看到父母長什麼樣子，她已經很是感激了。

她的鼻子有些酸澀，心中的很多情緒攀升，在快要湧出之際，掙扎着又壓了下去。

這個時候並不適合感傷和懷念，她緩緩將相片握於手中，然後揣入了兜里。

“謝謝你，元元。”

元化星抬眼看向顧雨，臉上帶着一絲歉意。

“那麼客氣幹嘛，只是...你父親變的那隻大鬯僵......。”

顧雨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神情。

“沒關係的，換做誰都得殺它，那已經不是我父親了。”

“哦，那你...”

“哎呀，你不要再擔心了，我沒那麼脆弱的，早就自我調節好了。

即便我現在知道身世，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什麼都不會變，所以我還是我，獨一無二的我啊！”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顧雨是孤兒院長大的，但元化星總感到她身上籠有一層光，使得自己一直以來蓋在心頭的那層苦悶，也被無形中照耀的漸漸散去了。

“你們說，山神不會是以我為餌，殺死了魃怪吧？”顧雨突然想到了什麼。

“怎麼說？”

“魃怪速度太快，山神抓不住它，把我推下去後當誘餌，然後魃怪抓住我以後，行動受阻，有了局限性，所以山神趁機將它殺死。

但我是無辜的，所以山神為了答謝我幫助它，扔了自己的神像給你們指路。”

不得不說，顧雨的這個想象，讓元化星都有點信了。

冷戎不自覺的歪了下頭。

“呦，說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據，實屬最佳答案。

可是，它這麼厲害，為啥要殺死魃怪？而不是早些殺掉這裡的大鬯僵？”

顧雨撅了噘嘴，“那我就不知道了，山神可能最近才發現這裡有威脅到他地位的怪物，所以佔地盤呢唄。”

冷戎嘿的笑了，“從你嘴裡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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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地盤’這幾個字，咋感覺味兒都變了呢？也不知道這山神在不在附近，有沒有聽到，會不會跳出來再推你一次。

不過吧，你還別說，你這套理論我沒有反駁的餘地，好像都給解釋通了，人才，就先按你說的理解吧。”

這個時候，冷戎把手電打到了通往下一個洞穴的入口處。

“得了，咱們走吧，之前這裡挺邪門繞不過去，現在山神像不見了，也幫它除了魃怪，咱再試試，看讓不讓過去。”

冷戎說完，便走在了最前面。

這個空間的路，之前走了幾遍，大家都已經熟悉了，所以沒用多久，幾個人就順利到了洞口那裡。

冷戎停了下來，“看看，剛才真是這山神鼓搗的一直走不到這裡，現在一遍就到。”

“我說的沒錯吧？”

冷戎笑呵呵的回頭看向顧雨。

“沒錯沒錯，好一個你幫我來我幫你。”

元化星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這就像是跟真相隔着一層毛玻璃，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看清。

冷戎站在通往下個空間的洞口說道:“我現在交代下重點。

過了這裡，就到下一個空間了，那裡是咱們局裡的人遇難的地方。

按理說，這裡只有一隻新出的魃怪，而且已經死了，但保不準還有大鬯僵什麼的，再有就是山神了，所以還是需要多加留意的。

一會都跟上，注意腳下和身邊。”

眾人應了一聲，冷戎沒有再廢話，說完之後，便率先穿過了岩洞。

最後一個空間跟前幾個大同小異，冷戎組長在地上找到了幾個標記點，其中一個標記的比較特殊，看起來正是上一組人出事的地點。

這裡出現過魃怪，如今魃怪在上一個空間的坑洞里死了，所以下面的這些洞，肯定至少有一個是連通上一個空間里那個洞的。

這讓元化星想起了去找顧雨時，在坑道里遇到的分岔口。

冷戎並沒讓大家在那裡逗留太久，不多時，他們就到了岩壁裂開的一條大縫隙處。

“就是這了，這條裂隙是通往孛星柱那裡，也就是顧雨夢境里的淺河灘和水洞那。

一會鑽過去後，化星跟我過孛星柱那裡，你們倆就原地等着。”

冷戎說完，又率先鑽了進去。

這條縫隙不大，正好容納一人，並不是太好走，但他們平時也沒少穿越這種裂隙，所以經驗還是有的。

顧雨走着走着，忍不住說道:“組長，這山體里怎麼這麼多裂隙，秦嶺這邊地質容易鬆動還是說和四川一樣頻發地震啊？”

冷戎在最前面吭哧吭哧，想是裂隙忽寬忽窄，讓人難以前行。

“這我哪知道，有山的地方不都這樣嘛。”

“那您說，如果要是地震了，咱們穿在這裂隙里，這條縫隙是會裂更大，還是會夾住變小？”

冷戎稍稍停住了身形，“我說你能說點好的不？啥不學凈學點烏鴉嘴之類的，真是不上道。”

顧雨哈的笑了，“看把您給嚇的，您現在烏鴉嘴都失靈了，我去哪學，我就是好奇而已，這樣走太無聊了。

這條縫隙怎麼會這麼長，擠了半天了，還沒出去。”

顧雨正說著，就看到前面的冷戎組長身體前傾了下，沒入了黑暗裡。

“到了到了，你們加把勁出來，一會看看身上有破的地方沒？別瞎跑。”

組長說話間，顧雨也擠了出來，接着是蘇軼，最後是元化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