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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鄭光收拾掉林碧川集團的一個月之後,朱紈抵達蘇松之前,地點是在浙江某地的一個地下密室當中,參與人員都是些不知身份之人。

“這個鄭光,是何許人也?突然的冒出來,我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還有那蘇州軍,明明是衛所之兵,怎麼就能把林碧川的人馬都給幹掉呢?這叫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林碧川雖然是個蠢貨,但是也是個赳赳武夫,兇悍難擋,居然在在了一個十七歲的毛孩子手裡,老夫還真是高看了他!”一個黑衣白髮老者以十分不屑的語氣如此說道。

“唉,不能這樣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說這件事情背後沒什麼動作,老夫是不信的,也不會大老遠的從呂宋跑回來辦這個會議,今天把你們都給喊過來,就是外面那些人怕了,不敢動彈了,生怕下一個被朝廷剿滅的就是他們自己,有什麼想法,都說說,集思廣益嘛!”白衣白髮老者端坐在最上首,如此奠定了此次會議的基調。

“或許,就和之前我們所猜測的差不多,朝廷專門編練了一支強軍去保護蘇州,要怪就怪你們姓姚的太貪心,太不知死活,居然讓林碧川去偷襲蘇州,你們在想什麼呢?啊?上一回那些日本雜碎不聽命令擅自跑去南京,已經讓我們十分被動,好不容易把局面控制住,結果林碧川居然去打了蘇州!姓姚的,你們是不是不知道蘇州是什麼地方?”一個藍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用戲謔的神色看着不遠處臉色陰沉的姚姓中年男人。

“放你的狗屁!林碧川會聽我的?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只是合作關係,他那麼桀驁不馴的人,會聽我的?我不過是透露給他蘇州有大批火器軍械,也沒什麼強軍的消息,本意是想讓他埋伏在道路上,把這些要運往前線的物資給劫掠下來,誰知道這老小子就跑去蘇州,還正大光明的攻城,誰能想到?”姚姓中年男人一臉的無奈之色。

“呵呵呵,好話誰都會說,可現在事情發生了,怎麼辦?兩千多人的缺口,你給補上是不是?那些亡命之徒你覺得那麼好招募?”方才發難的藍衣中年男人不依不饒。

姚姓男人緊皺着眉頭,反擊道:“說得好像這就是我的錯一樣,資助林碧川跟他合作的只有我一人嗎?只有我姚氏一族?你們張家就什麼都沒有參與?你敢說這次林碧川行動之前你們就什麼都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你肯定知道,但是你也沒說,你也想看看朝廷的忍耐極限在哪裡!”

藍衣張姓男子的笑容一滯,隨後露出了陰冷的神色:“話可別亂說,幾年前南京的事情過後,我們張家已經不怎麼和林碧川來往了,朝廷接連派來大員剿滅倭寇,這就是個明顯的信號,姓張的沒什麼別的本事,就是一對招子亮堂堂的,看得清清楚楚,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老子一清二楚!

不像你,還有那林碧川,不能碰的地方居然也敢去碰,你是想造反嗎?啊?倭寇倭寇,為什麼能在東南縱橫數十年啊?啊?就是朝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們沒有造反的想法,只是在走司搶劫而已!皇帝可不管那些賤民的死活,但是你要是對一些不能動手的對象動手了,那你就是在打皇帝的臉,皇帝別的不在乎,你怎麼著都行,但是,有一點,你不能讓他沒面子。

現在好了,你懂了蘇州,整個東南的行商中心啊!多少來往客商的落腳點啊,多少人啊,多少大戶都在蘇州有產業啊,啊?指不定那個王爺侯爺大員的外室就養在蘇州里,你去碰蘇州,是不是覺得活得不耐煩了,想給你姚家爭取一個夷滅三族的好下場?是不是?哈哈哈哈!”

姚姓男子臉色氣的鐵青,剛要怒吼咆哮,被上首的白衣白髮老者給制止了:“姚家的,不要吵了,張家的,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咱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聚在一起的,乾的是殺頭的買賣,一旦被發現了,被人家透露出去了,死十回都不夠,咱們是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可明白?

整個東南多少本地官員都和咱們合作?那是咱們中任何一家一戶能辦到的?那都是咱們聯合起來,一起把手裡的資源整合在一起,才能安安穩穩地走到今天!但是你們別以為咱們沒有敵人了就可以內訌了,你們以為朝廷里全是吃白髮不幹活兒的?啊?

就那陸炳,咱們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就連老夫的身份他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奶哥哥,要不是平湖陸氏也有一點參與,你覺得他會不說?你們真以為他的錦衣衛是做做樣子的,南鎮撫司什麼也不管是不是?還有那些王守仁的信徒,也是明裡暗裡的和咱們作對,跟咱們爭奪內陸的商路,這可全都是東南本地人,好對付嗎?

還有夏言,那個老朽,別看他自身難保,他隨隨便便插個釘子就能讓咱們噁心好久,上一個釘子拔掉你們覺得很容易是不是?知不知道老夫付出了多少代價?啊?還有那嚴分宜,你們真以為他是咱們的朋友?為了對付夏言,他能和咱們聯合起來,一旦他真的當了首輔,第一個下手的就是咱們!

認清楚現狀!咱們不是安然無恙的!知道咱們現在有多危險嗎?還在這兒內訌,吵來吵去的,咱們現在說的是應對剛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是來這裡吵架的!咱們是要商量着怎麼對付鄭光和那些兵,給他一些糜爛不堪的衛所兵他都能滅了林碧川,要是給他一支百戰精銳,他還不要打到福建去?

都想想,怎麼對付他,是接觸一下,看看他是否能為我們所用,還是把他給收拾掉,不過為此可能會引起皇帝的注意,你們都想想,怎麼做最好!別把有限的精神都給放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咱們為的是財,都記住了!”

姚姓男子和張姓男子互相瞪了一眼,不再言語,一直未說話的一名灰衣男子開口說道:“我對鄭光有所了解,之前去蘇州做生意的時候聽說過鄭光,在蘇州很有名,九歲開始就成了蘇州家喻戶曉的人物。”

幾十個人頓時都被吸引了,白髮老者皺了皺眉頭,問道:“李家的,你說什麼?這個鄭光九歲就在蘇州家喻戶曉了?”

李姓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他九歲的時候,父親死了,母親和祖父接連而死,而他父親的死,和咱們可脫不了干係,諸位可還記得七年前陳東進犯蘇州的事情?多虧了鄭光之父鄭微,隻身以火在夜晚將陳東的人馬引走了,不然真的叫陳東打進了蘇州,咱們可就萬劫不復了,所以說,這個鄭微不僅僅是蘇州的恩人,也該是咱們的恩人才對,鄭光,就是他的兒子,和陳東有殺父之仇。”

白衣老者端起了茶碗,飲了一口,然後蓋上杯蓋,低聲道:“李家的,你的意思是,鄭光一定不會為我們所用,與我們合作?”

李姓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是一定的,鄭光自幼嫉惡如仇,他家有個堂弟名喚鄭勇,在蘇州是個小霸王一樣的人物,一開始只是混混,後來開始為非作歹,最後被鄭光提着棍子滿蘇州城的追殺,吊在樹上抽了一天一夜,當時的蘇州知府都出面為鄭勇說情,鄭光這才停手,你們覺得這樣的人,會與我們合作嗎?就更別說,他還和陳東有血海深仇了。”

白衣老者放下茶碗,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繼而開口道:“一點點希望都沒有?老夫不希望和這樣的人為敵,能用兵,還有文采,更和倭寇有血海深仇,將來一旦掌權,被皇帝所用,那就是咱們的噩夢,若不能用,當儘早除之啊!”

李姓男人搖了搖頭說道:“鄭光是荊川先生唐順之的弟子,也是王守仁門徒,他們這一群人在東南和咱們明爭暗鬥,若貿貿然出手,不僅無法成功,還會引來心學門人的全面報復,而且如今的朝堂之中,對咱們的做法有所了解的大臣不在少數,多有對咱們有想法之人,吳公,三思而後行啊!”

白衣老者皺起了眉頭,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上不停的點來點去,詢問向在場的數十人:“你們誰有好的辦法,說說,總不能就這樣不管不問,林碧川和那兩千人的死,倭寇那邊兒不會就此不管的,咱們要是不能給個明確的說法,恐怕他們會做出一些咱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情況一旦失控,損失最慘重的絕對是我們。”

最開始被針對的姚姓男人站起身子,對白衣老者說道:“吳公,不如,讓在下去見見鄭光吧,在下的確對鄭光很感興趣,與他交談一番,也好套出他對倭寇是如何的看法,是否有讓他與咱們合作的可能,畢竟傳言是傳言,真人,可能不會那樣的刻板,若當真不可用,咱們可就要考慮,是否動用特殊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