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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勁散去,略顯沮喪卻不信邪的楊棠還是到了老街,果不其然,他幾乎沒有看到古玩攤子,向人一打聽才知,三月一號老街這裡就會全面取締地攤,所以開年之後幾乎就沒古玩販子過來擺攤了。

面對這樣的打擊,楊棠心下惴惴,撿漏不成不要緊,關鍵在於這是不是意味着媳婦兒也沒了?

幸好楊棠重生穿越過來之前也是三十大幾奔四的人了,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的,或者說前世的社會閱歷讓他明白一個道理:老天爺想怎麼樣都行,盡人事聽天命就好!

不過,人既然已經在老街了,楊棠還是打算逛逛,甚至買點兒便宜貨,呃,這是多年以來,他當家庭煮夫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改不了。

可惜一路上沒見着價廉物美的東西,逛至街尾時,楊棠卻發現了幾個古玩攤,旁邊還打着標語,說什麼存貨甩賣。

楊棠自然沒指望能再撿到前世傳說中的那個大漏,但人還是湊了過去,和攤前零星幾個也不知是不是托兒的人一起在那兒翻看挑揀。

“老闆,你說甩賣,這些東西都怎麼賣呀?”楊棠掂起一件手串問。

死魚眼的老闆正抽着煙看着報,聽到問話,愛搭不理地瞟了楊棠一眼,指着最大那堆小件說:“這堆十塊,中間那堆稍小的五十,剩下那邊那堆每樣一百!”

楊棠一聽,頓知這老闆賣的根本就不是古玩,不然不會定死價,所以也就沒什麼心思再細看,只是走馬觀花一溜看過去,有中意的暗暗記在心裡,基本不上手,免得攤子老闆看他喜歡,坐地起價。

過了一會,基本看好東西的楊棠把幾個小件都劃拉到他面前:“老闆,就這六件,便宜點兒,給你五十怎麼樣?”

老闆也沒細瞅楊棠選的物件,只瞥了下件數和形狀,眯着死魚眼盯住楊棠,足足兩秒才移開目光,又抽了口煙,這才伸出坐在屁股底下的那隻手,堅持豎起一根大拇指:“就六十,要不你少拿一件!”

“貴了。”楊棠嘟囔一句,卻還是把手伸向屁兜掏錢。

老闆見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也不說話,就看着楊棠動作。

楊棠摳摳索索掏出一把錢來,五塊十塊的都有,就是沒大面額的華幣,他數了數,面露難色道:“老闆,我這兒就七十來塊錢,這禮拜的飯錢還沒着落,就六件五十吧?”

“不行。”老闆拒絕得很乾脆,“總之那堆一件十塊,不講價!”

楊棠露出個蛋疼的表情,撥出其中一件做工最糙的,又數出五十扔攤上:“給個袋子裝一下。”

老闆隨手從凳腳上扯了個黑色垃圾袋扔給楊棠,然後把攤上的錢一一撿在手裡,捋了捋,慢條斯理地收了起來。

楊棠趁機把五個挑好的物件都裝進了垃圾袋,拎在手上,又瞅了攤子兩眼才轉身走掉。

等看不見攤影了,他抿嘴偷笑,將垃圾袋裡的五個小件重新拿出來細看了看,僅留下其中一塊像是唐卡的物件,剩下四樣糙貨一併裹着垃圾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車後箱里。

唐卡質地似金非金,乍看像玉、細看像塑料,做工倒是挺精緻,不足半個巴掌大小,上面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紋路,似乎是個什麼圖案,可楊棠拿着瞅了半天愣是沒有分辨出究竟是個什麼圖,心裡卻並不覺得花五十塊買這麼個玩意兒虧了,反而有種淘到好貨的小興奮。

“嗯,這唐卡上邊有個孔,應該是串繩用的,看來還得花倆錢。”

楊棠離開老街後,三轉兩拐就到了新街,這裡是實中附近各種小店最集中的地方,實中的住讀生一般不在學校吃飯的話,必在新街下館子。

新街上,麵館、飯館甚至火鍋館炒菜館應有盡有,檯球館、租書店、街機室也是附近幾條街最多的,街口還有乾洗店、小超市和菜市場,總之除了太過稀罕的玩意兒,新街這裡什麼都能買到。

楊棠穿過街道直奔街口的乾洗店,並沒注意到街機室門口有個高大的身影在沖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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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機室內,一個黃毛抽着煙問那高大的身影:“喂,大飛,還玩不玩?”

“老子沒錢了,玩個屁!”

“那要不要我借你錢啊?”

高大身影瞪了黃毛一眼:“二黃,你少他媽給我來這套,除非你不算我利息。”

抽煙的黃毛被高大身影看得很不自在,移開目光道:“錢是畢哥的,怎麼可能不算利息……”

“那不就結了,等着,我去找我兄弟借倆錢,繼續過來玩!”說著,高大身影不再理會黃毛的挽留,徑直離開了街機室。

邊上另一個穿了四個耳環的傢伙見到這情形不禁罵了一句:“二黃,畢哥交代的你都忘啦?你就這麼放大飛走了?”

“沒忘,不過大飛這小子是體尖,學過武,打架又狠,還沒滿十八,到時候知道我倆坑他,是你扛啊還是我扛啊?”

四個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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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楊棠已經走進了乾洗店:“老闆娘,有紅繩么?”

乾洗店的老闆娘四十歲出頭,風韻猶存,這時正與一個女客人商量着皮衣的清潔方案,聽到楊棠的問話,下意識接了一句:“紅什麼?”

“紅繩……掛這個用的。”說著,楊棠把唐卡亮了一下,又揣回了胸前的內衣兜里。

“有,我給你找找!”老闆娘顯然是個東一榔頭西一棒的性格,弄明白楊棠要什麼之後,她居然扔下那皮衣女客在旁,轉回柜子那邊去了,嘴裡還說:“剛才我跟你說的那個清理方案已經是最好的了,你再考慮考慮!”

拿着皮衣來準備乾洗的女客聽到老闆娘的話臉上隱泛怒氣,當即從櫃檯上抽回皮衣,尖聲道:“既然你這兒乾洗不了,我去別家店問問。”

正假裝翻找紅繩的老闆娘一聽,頓時不幹了:“你說誰不行?”說著,她一個箭步衝過來拽住了女客皮衣的下擺。

楊棠看到這一幕,有點無語,心說這兩個老女人不會撕起來吧?他這個念頭還沒閃完,女客那頭用力一扯。

“呋——”

皮衣下擺登時從老闆娘手裡脫出,畫出一道美妙的弧線,不偏不倚地掃中了掛在櫃檯旁邊上方的熨斗。

倒霉催的是,平時這熨斗掛在那兒是不插電的,但是今天,老闆娘先收了皮衣女客一件需要熨燙的衣服,所以就隨手把電給插上了,誰曾想乾洗皮衣這生意黃了,無意之中讓熨鬥成了一件大殺器。

熨斗划過一道平直的弧線,不偏不倚朝楊棠砸去,而且還是熨面沖人,這可嚇壞了楊棠,眼見熨斗臨身,他第一反應不是躲,而是雙手捂臉、整個上半身後仰。

燙哪兒都不能燙在臉卡上。

“呲——”

熨斗不偏不倚烙在了楊棠心口上,肉香四溢,嚇得老闆娘和那女客尖叫不已。

更要命的是,追着過來借錢的大飛有點二愣,見楊棠被熨斗燙中,他第一反應不是去幫忙移開熨斗,而是扯住老闆娘和女客,怒不可遏道:“我兄弟在你們店裡被燙了,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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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鐘頭後,實中住讀生宿舍樓內。

楊棠躺在寢室床上,捂着隱隱作痛的心口咒罵不已。

他完全沒料到逃課出街會受這麼個無妄之災,而且大飛來得太“及時”,正巧阻止了老闆娘和女客的救援,讓他被熨斗生生多烙了好幾秒。

結果大發了,去醫院一檢查,醫生鄭重地告訴楊棠,他真皮被燙傷,需要每天換藥而且不能感染,否則很麻煩。

好在老闆娘和那女客得知這消息後一人賠了一千塊錢給楊棠,算作醫藥費,不然換藥的花費對楊棠來說還真是個大麻煩,關鍵是這事不能讓學校知道,學校一知道,他爸媽鐵定就會知道。

對於前世今生的父母,含辛茹苦供他讀書十多年,最後沒能考上正規本科的楊棠始終是心存愧疚。

昏昏沉沉睡到傍晚,寢室另外三個同班同學都陸續回來,見楊棠癱在床上,胸前似乎還裹着紗布,都嚇了一跳。

室長唐勛最誇張,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老三,不是吧,我詛咒這麼准?下午才跟熊貓麗請假說你病了,你還真躺床上了?”

熊貓麗,就是他們班的女班主任岑麗,剛四十齣頭的年紀,算不上老,模樣也還周正,但偏生愛化個妝,尤其是眼睛周圍,長期的化妝色素沉澱,就跟個熊貓似的,所以班裡不待見她的男生私底下都叫她熊貓麗。

“是啊三哥,你這到底怎麼了?”寢室老幺陳松也追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胸口被燙了一下,休息兩天就好了。”

寢室里年紀排第二、平時最沉默寡言的段亦斌皺了皺眉,道:“那要不要再幫你請個假?”

“千萬不要……我這是在校外燙傷的,不能讓學校知道,如果明天熊貓麗問起,就說我發燒,在寢室發汗。”

“行,那晚上你想吃點什麼?我幫你買去!”段亦斌又道。別看他話不多,但寢室三人中,楊棠同他的關係最好,是高一那會兒打籃球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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