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注意到,實驗室前後兩扇門當中,在案發時的確只開了一扇,餘書競也是從方強看到景象的那扇門進去的,至於餘書競進去了實驗室後幹了些什麼,安裝在走廊上的監控也無能為力了。
只不過,餘書競進去了實驗室只隔了幾分鐘,就慌慌張張地從實驗室裡跑了出來,一路小跑至自己的辦公室裡,而後拿著手機站在門口在打電話,不用多猜就知道餘書競是在報案。
整個過程很流暢,表面上看起來沒啥特別的,但夜初卻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是隱藏了什麼,否則不可能達成那細小的幾十秒時間差。
夜初不死心,讓那小夥子重新將錄像給倒了回去,直接倒回了方強和麥小超還沒有進入到實驗室之前的時間段,他要重新仔細觀察,不能有一絲的放鬆。
夜初的心態刑警小夥子十分了解,因為最初他們取得這份錄像的時候,也是前前後後地觀察了許多遍,甚至還送至技術部門鑑定了錄像的原始性,最後才確定了整個案情的發展過程。
不過雖然刑警小夥子一早就知道整個過程,但仍舊十分配合地為夜初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截止到最後他都開始佩服起了夜初,短短的十幾分鍾錄像,愣是看了好多遍,甚至比他們警隊的人最初確定的次數還要多。
其實不是夜初想要看這麼多遍,而是他前後看了好多遍卻仍未從錄像當中看出有什麼不妥,他不甘心。事情發展到今天,夜初可以十分確定,殺死麥小超的直接兇手就是餘書競無疑,因為從警方調取現場錄像的觀察記錄中顯示,在案發前後,幾乎是沒有其他人逗留在兇案現場附近的,如若兇手不是餘書競,那麼就真的只能歸結在隱身術上面了,可實際上這是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夜初摘下眼鏡,狠狠地將自己的太陽穴按揉了一陣,頭疼的毛病似乎稍稍得到了些許緩解,他現在只期盼著,餘書競能夠坦白點兒,老實地跟燕青山交代一切,不要再出什麼么蛾子,因為自己這裡真的是已經黔驢技窮了,唯一能夠想到的從監控錄像中找岔子的辦法,也沒了作用,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
可是有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你越想躲,就越難以避免。
夜初這裡還沒有找到可以從監控錄像上突破的瞬間,就聽見從證物室外面傳來的燕青山高昂的呼喚聲,燕青山的聲音滿滿的都是亢奮,顯然是得到了什麼具有價值的信息,聽見燕青山聲音的夜初和身邊的刑警小夥子互看了一眼,兩人齊齊地朝著門口走去,生怕錯過了些什麼。
正站在一樓走道上的燕青山看見從證物室出來的夜初愣了一下,嚷道:“你怎麼來了都沒和我說一聲,還好我提前看見你了,要不然我就得白白浪費幾毛錢話費。
你知道嗎?剛剛白教授給我打電話了,他們的實地實驗已經完成了,而且我安排在現場協助他們的兩個人跟我彙報說,在白教授他們的實驗成功完成了之後,他倆還在案發現場的牆上找到了和實驗地方相吻合的兩處痕跡,你說,這次餘書競是不是在劫難逃了?”
夜初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手機,果然在發現有兩通來自範可的未接來電和兩條信息,猜想可能是自己方才為了專心地看監控錄像而將手機調整成了靜音,所以沒曾在第一時間曉得這則消息。
夜初笑了笑,這樣的消息對於刑警隊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兜兜轉轉,困擾了他們兩個月的難題終於在今天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就如同之前所說,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餘書競一人懂得物理系的相關原理,他還沒有完美到無法比擬的境界。
“你用在劫難逃來形容餘書競現在的處境,是不是有些不顧身份啊?敢情你當自己是他餘書競的劫數麼?”
故作輕鬆地打趣,夜初由衷地為這則消息而感到高興,將心底的那份憂慮悄悄掩藏,他可不想在這麼個值得高興的時刻來潑燕青山的冷水,要是餘書競在聽見了這則消息之後直接崩潰了呢?反正對方此刻不正處在崩潰的邊緣麼!
燕青山摸著下巴哈哈大笑著,喜悅的心情洋溢在他的那張油臉之上,夜初緊緊地打量著,猜測對方應該是在這幾日著重突破餘書競的同時也沒有放過自己。
黑色的皮本子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打著大腿,燕青山衝著會議室裡正在整理的刑警們吼了句:“把電腦和投影儀給接上,白教授那邊給我們發過來了一條模擬的視頻短片,我得放給你們大傢伙都好好看看,看看我們所面臨的對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才!
誒,把窗簾給拉上,燈也不要開這麼亮,等咱們把視頻看完了再開燈也不遲,留一小盞燈就好啦嘛……”
夜初看著燕青山如此雞毛的挑剔,看起來此刻的心情很是輕鬆愉快,連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要插嘴,完全沒有平日裡那些不拘小節的風範,不過白教授他們能夠這麼迅速地就得出了結果,倒也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看著燕青山很是認真地在指導著辦公室裡的人調投影儀,夜初的心突然間像是被什麼給擊中了一般,頭腦當中快速閃過一絲光亮,好像有什麼一直被大家所忽略的東西就快要破繭而出,但又有些捕捉不住。
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直到燕青山他們都已經將會議室當中的投影儀給調整好了,夜初才見鬼似的慌忙調頭跑回了證物室當中,急急忙忙地將剛才看過無數遍的錄像重新倒回案發之前的時間段,再一次從頭到尾細細地觀察起來。
燕青山奇怪地看了看夜初消失的背影,疑惑地走出會議室想要去搞清楚,剛剛一出門就聽見從證物室裡傳來了夜初爽朗的笑聲,那聲音爽快妖嬈得簡直較之燕青山自己方才的聲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甩甩頭,燕青山好笑地想,夜初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吧,都過了好幾分鐘了,那小子才真正體會到白教授他們的貢獻。燕青山並沒有打算邀請夜初一道兒聽取白教授發過來的模擬視頻,因為在白教授所提供的最終信息當中,設定兇手逃離現場的方法和之前範可說的別無兩樣。
就白教授電話裡的說法,他們只是將幾個固定的支撐點調整了角度和位置,更改了能夠固定在玻璃外牆縫隙之間的支撐材料,畢竟玻璃外牆上的材料,除了具備固定的作用之外,還需要具備可以快速拆卸的功能,用白教授的話來說,也是需要磁性牽引力的。
其他的,白教授他們後期就沒做多大的調整,方式方法和範可最初的設想沒什麼區別。在接到白教授電話的那一刻,燕青山突然回憶起之前夜初讓範可單獨核算時對自己說過的話,說有一天範可幫自己破了案,感謝都來不及。
沒想到夜初再一次地在與案子有關的事物上面一語成畿,看來範可接下來一年的伙食,自己這個當叔叔的是包定了!
被燕青山招呼的刑警們陸續進入會議室當中,燕青山也斂了斂神準備開始這最後的一階段衝刺,等他將白教授傳過來的視頻資料發放給大家學習之後,那麼就只剩下對餘書競的配合性突破了,今天對於整個刑警隊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天,到時候夜初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他們這群真正的刑警到底是如何做事的。
可剛剛轉身走進會議室,燕青山就被夜初給叫住了,不知道何時夜初已經從證物室裡出來站在了走道當中。
夜初的面色有些著急,喊住燕青山之後便沒有多少顧忌,直溜溜地開口說道:“我現在要馬上去一趟渝都大學,我已經跟範可和白教授他們說好了,還有最後的一點兒實驗要做。青山,如果你這邊對餘書競的突破失敗的話,你可以嘗試著將他直接帶到現場進行對峙,我相信以他那樣自負的人,當整個作案手法被破解了之後,就算不想招也會崩潰。”
說完,夜初並沒有等燕青山有任何回覆邊轉身大步離開,唯留下燕青山呆呆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看著夜初的背影,恍惚過來,夜初那小子居然又趁著他不注意動了那張烏鴉嘴預測案子的發展,只是對方所說的突破失敗這件事,依據何來呢?
明明自己都已經通過白教授他們完全掌握了餘書競的逃離手法了,為什麼夜初還會有這樣的說法呢?
想到夜初的烏鴉嘴,燕青山不得不暫停下會議的進行,趕緊叫來了之前和夜初一起在證物室的小夥子,得知了夜初在證物室裡的舉動之後,燕青山恍悟,難怪夜初會無端端地冒出來這麼一句,敢情是自己在專注逃離手法的時候全然忘記了出現在監控錄像上的客觀時間差,夜初是擔心餘書競會揪著這一點不放,不肯坦然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