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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

時命乃大謬,棄之海上行。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

吳阿秀是吳二狗的哥哥,是一位書生,此次文試後便從京城返回村子。

如今,中原大地歸周皇管轄,國號便是周。

周國重文重武,只要有一計之長,便可有立足之地。

因為每次科考之後揭曉榜單都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這狼頭山距離京城又不遠,所以吳阿秀便返回村子,和弟弟一起照顧那年邁的老娘,盡一份孝道。

走在狹小的山間小路上,藍天白雲青山綠草之間,無不回蕩着他朗誦詩句的聲音。

吳阿秀一邊朗誦,一邊發出感慨。當一名書生做一名文人,其目的便是考取功名,走向仕途。但他卻對仕途之路有些打怵,他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更討厭如今官場的作風。如果他可以選擇,自己寧願做一名商人也不願做一名書生。

在他心裡,就算是那只會放牛的弟弟都比自己有用,起碼弟弟能夠一直陪在老娘的身邊,盡一份人子之情。

行至半途,還有一半的路程就進入村子,站在此處,吳阿秀已經能夠看清臨峰村的輪廓。

吳阿秀人如其名,長得很白皙秀氣,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又瘦又小。他現在已經走到了半山腰處,實在是累的走不動了,便停下來靠在樹蔭下歇息。

在他身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林子里時而傳來一些聲響。吳阿秀只當作是一些山雞野兔在跑動,並沒有多想。

吳阿秀本來就體質薄弱,此時正當晌午,烈日彷彿就掛在頭頂,令他疲憊至極,打不起一絲精神。

“天氣這麼熱,口渴得很。”

吳阿秀自言自語着,站起身子,準備穿過樹林去附近的小河邊洗把臉,喝兩口清水。

走進林子中,聽到那如野獸跑動般的聲響漸漸逼近。因此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就要離開林子。

他加快腳步,而背後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吼~”

突然,一聲低吼自他身後傳來。嚇得吳阿秀驚慌失色,拔腿就跑。

然而他剛跑起來,一不小心便被一根樹藤絆倒,使得他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啊,妖怪啊!”

吳阿秀看清追自己的東西,嚇得面色慘白。

那是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一雙猩紅的眼睛,張口露出一嘴獠牙,半邊腦袋都沒了頭髮,他的四肢都露出了白骨,身上也都是腐爛發臭的爛肉。能夠看到一條條蛆蟲從他的身上爬來爬去,非常噁心,也非常嚇人。

“啊~嗷~”

怪物在吳阿秀面前低吼,看起來並沒有想要攻擊人的樣子,反而像是在與吳阿秀交流。

吳阿秀自知自己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根本就不能打跑眼前的怪物,所以他試着站起來,仔細的看着怪物的雙眼,怪物也在看着他。

他們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彼此。

看着怪物的眼神,吳阿秀感受到對方的眼神里包含着很複雜的感情,似乎有許多事情都不能說出口,很無奈,很悲傷。

“你以前也是人嗎?”吳阿秀開口問道,他覺得只有人才能流露出如此複雜的眼神。

怪物點了點頭,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下來。然而僅僅是一瞬間,怪物便突然大吼起來,猶如發狂的野獸。它抬起露出白骨的手臂,張着嘴就向著吳阿秀攻擊來。

但是他只是邁開一步,便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瘋狂而痛苦的大吼大叫。

“你不想傷害我,但是你控制不了自己,是嗎?”

吳阿秀這人雖然不善與人交往,但最大的特點卻是察言觀色,有的時候甚至可以通過別人的眼神看透別人的內心。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聽到吳阿秀的疑問,怪物低吼了一聲,像是在回應一般。

“看你現在這副凄慘的模樣,真是個可憐人。我帶你回村裡吧。”吳阿秀友好的伸出手,但是怪物卻突然站起迅速退後,露出驚恐的眼神看着他。

“你為什麼不讓我碰你?”

聽到吳阿秀的詢問,怪物用力的搖頭。

就在吳阿秀疑惑不解的時候,林子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一群人便走了進來。這群人中就有他的弟弟吳二狗。

吳二狗以及這群人都拿着棍棒和斧頭,他們見到怪物,全都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

吳阿秀看到自己的弟弟,疑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大哥,你不是在京城考試嗎,怎麼回來了?”吳二狗見到兄長,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反問道。

“阿秀,快過來,離這個怪物遠點,他身上有毒,已經害死周圍村子很多人了,我們今天來就是要打死他的!”說話的是胡老,胡老看着阿秀,焦急的說道,生怕怪物傷害到他。

吳阿秀轉過身,面對着這群人,這些人有臨峰村的,也有其他村子的人,看起來大約有百十來人。

吳阿秀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他不是怪物,我和他相遇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並沒有傷害我,這說明他還有理智,他也是人!”

“大哥,你別被他騙了,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我們今天必須要打死他!”吳二狗強行將兄長拉到胡老身旁,然後跟着眾人將怪物圍了起來。

人們一開始有些害怕,當第一個人主動出擊後,所有人也都掄起手中的棍棒揮打着怪物。

怪物發出一陣陣慘叫,吳阿秀極其不忍,大喊道:“不要打了,大家不要打他了,他和我們一樣,他也是人!”

胡老拍了拍吳阿秀的肩膀,輕嘆道:“阿秀啊,你不要太心善。即便那個怪物以前是人,但他現在已經不是人了。這幾天他就像一隻野獸一樣跑到狼頭山附近的村子裡,不僅打傷了很多人,還喝人血。那些受傷的人後來也都死了,人們猜測是那怪物身上有毒,所以才害死了人。”

聽到胡老的講述,吳阿秀想起剛才怪物抱頭痛苦慘叫的樣子,才知道怪物是在剋制自己。不然吳阿秀早就被怪物攻擊了。

得知了此事,吳阿秀露出一副複雜的神色,最終搖了搖頭,輕嘆道:“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究竟是因為什麼使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過了一段時間,人們才停止毆打,眾人都將棍棒扔到地上,害怕沾到怪物身上的毒。

吳阿秀跟着眾人向著山下走去,他回頭看了怪物一眼,發現怪物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風吹落葉,掩蓋不住那一抹孤獨的蒼涼。

時間一點一滴流走,夕陽西下,此時已經到了傍晚。

他就這樣躺在林子里,任憑樹葉掩埋他的身體。

在這一刻,時間顯得很漫長,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那天邊的月兒才鑽出了雲層,在群星閃耀的夜裡獨樹一幟。

月光似水,灑向大地,溫柔了人間。

那孤獨的腐朽屍骨,已是無法享受這柔美月色。

月色溫婉如水,卻也是可惜了這大好景緻。畢竟,這傷,已徹骨,縱使月色也難以修復,白白苦了這滿面秋月。

到了深夜,他終究還是動了。

慢慢的從地上爬起,在夜色下顯得是如此的孤獨。

他抬頭凝望着夜空,發出一聲低吼,似乎在與蒼天對峙,他不服輸,他要讓蒼天看到,他依然可以挺起胸膛站在這裡。

“我的命運,憑什麼由你做主?”他的嗓子里發出一聲低吼,他的倔強,他的堅強,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倒下,因為我是寧哲,有着寧折不彎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