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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聲音清脆:“你就是阿荼大人的師弟?大家都說你長得好看,我便來瞧瞧。”

南山當即露出一個笑顏,手中陡然出現的摺扇也騷包的扇了起來,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正是南山。”

他心中十分感嘆,可算是有人來給他洗洗眼睛了,不然也不知道今天會不適到幾時。

話音剛落,便見那小姑娘“咻”一下從城牆掉了下去,隨即響起了一記男聲:“孟凡,你不好好待在孟婆亭,跑到這來做甚?”

話音由遠及近,語落時,男子已經入了院門了。

孟凡拍拍屁股跟了進來,笑眯眯道:“阿荼大人,你師弟長得真好看,像個女人一樣。”

她一直以為,阿荼長得夠好看了,玉面薄唇,眼眸似水,只不過經過多年的沉澱,眼中多了些歷經世事的穩重。

是以他的好看,是從外到里收着的,不像南山這般,好看的十分張揚。

南山正要沾沾自喜,可聽到後半段,那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一半,不過很快他又笑着作揖道:“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孟婆大人了,孟姑娘古靈精怪,氣勢上與男人也相差無幾。”

孟凡起初沒聽明白,這句話在她腦子裡上上下下捋了一遍,這才明白,他這是變相的罵她像男人呢!

她當即怒目圓視,氣得要罵他:“你......你個臉比女人還白的小白臉,仔細着被女鬼吃了!”

南山面色淡然,扇子搖得起勁:“那就不勞您費心了。”

孟凡還要再說,被阿荼一個眼神制止了,她委委屈屈的拉住阿荼的衣袖,道:“大人,你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能做好四十五司司長嗎?”

南山揚眉,從上到下打量孟凡一眼,笑得意味深長道:“孟婆大人今日偷跑去凡間桃州吃了蒜香豬肘吧?”

孟凡被他盯得發毛,卻沒想到他開口說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面色一赧,脫口道:“你怎麼知道?你跟蹤我!”

南山並不回答她,只指了指她的衣袖,道:“你的衣袖上沾了泥水,這是冥界沒有的,所以你去了凡間。”

“你左靴鞋面上有塊巴掌大小的紅油油漬,領口和髮絲上沾有辣椒醬,再從你剛剛說話時嘴裡時不時散發出的蒜味,這三個食材同時出現,由此可知你吃了蒜香豬肘。”

孟凡被他說的慌忙捂上了嘴巴,結結巴巴道:“蒜,什麼蒜?你別亂說!”

南山好笑道:“吃蒜有什麼可遮掩的,你倒是挺有品味,桃州青蓮巷一號聚茗軒里的蒜香肘子確實算的上一品!”

孟凡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怎麼連她去的哪家酒樓都知道?她嘴硬質問:“這世上這麼多地方有這道菜,你怎麼就確定我是在聚茗軒吃的?”

“因為桃州離冥界近,你一來一去半個時辰不到,偷偷出去吃個飯,既不耽誤當差,又能吃到好吃的,何樂而不為?”

“再說你嘴裡還有淡淡的酒氣,據我所知,那是聚茗軒獨一無二的雪梅酒,”說到這,南山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孟婆大人是也不是啊?”

孟凡簡直要被他氣炸了,提起裙擺轉身就走,嘴裡罵的十分大聲:“狗鼻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姑奶奶光明正大的吃,怎麼就偷吃了!”

南山瞧她氣呼呼的背影,樂不可支,小丫頭片子還敢小瞧他!

“行了,下馬威給夠了吧,”阿荼無奈搖搖頭,指了指身後一黑一白兩位兄弟,對南山道:“這兩名鬼差便撥給你了,是我一手栽培的,機靈着呢。”

被叫到名號的兩位鬼差都是無常鬼的裝扮,白無常身體欣長,面色慘白,口吐長舌,頭上戴着一頂高帽,寫着“一見生財”四字;黑無常比他身材魁梧一些,面色黑沉,頭上的帽子寫着“天下太平”四字。

黑白兩位兄弟當即俯身,作揖道:“願為大人效勞。”

南山瞧着那大長紅舌頭,頭疼的別開了頭,便是不想再看第二眼了,他擺擺手,道:“起來吧,你們不必客氣。”

隨後又對阿荼道:“師兄要不進去坐坐,喝杯茶?”

雖然他也第一次來,但是不請人進屋坐坐,實在有些不禮貌。

阿荼搖搖頭:“不了,今日來是有要事要辦。”

他轉頭朝門外道:“拿上來吧。”

“什麼東西啊?”南山探頭去瞧,就見一人見腳不見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原因是——他手中抱着半人高的竹簡。

南山:“......”

阿荼皺了皺眉,道:“仔細着點,往屋裡搬。”

“師兄,這是何物?”南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荼十分隨意伸手,拿出一卷遞給南山,輕輕吐出倆字:“案子。”

“案......案子?”南山嘴角抽了抽,打開竹簡,上言:禹杭陳家二娘陳雪榮,辰時身故,死因不詳,遊魂無依,未收監。

阿荼瞟了一眼,而後慢條斯理道:“既然你與這陳姑娘有緣,便去查查,看她是怎麼死的。”

南山無聲嗆了嗆,苦着臉拉着阿荼走到一邊,道:“師兄,我這才剛來,也不讓我喘口氣就派任務下來了。”

阿荼挑眉看他:“讓你喘口氣?那誰能讓我緩一緩呢?”南山一怔,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阿荼知曉自己的師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當即軟下聲音道:“好了,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得把火燒起來,替師兄分擔分擔啊。”

“好吧,”南山嘆氣,想了想,問道,“那我要怎麼查?”

阿荼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隨後帶着一眾人利落的走了,活像個甩手掌柜。

南山重重的嘆了口氣,真是愁了愁,白了少年頭啊!

忽聽“哐”的一聲,他的思緒被猛然灌進屋內的風雪打斷,緊接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搖搖晃晃的倒在了門口。

——

林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方小榻上,身上蓋着厚實的棉被,傷口處應該是被上藥包紮過了,疼痛緩解了很多。

屋內光線很暗,只有床邊燃着的炭火的光,噼里啪啦發出細微聲響,倒是十分溫暖。

有聲音透過門帘從外頭傳來,像是幾個男子在交談,她不由自主握緊了袖中的彎刀。

門外,南山依舊坐在蒲團上,好像一直都未曾動過。

黑白無常剛剛辦完差事回來,帶回了一身的冷風。

南山揮了揮手,將室內炭火燒得旺了些,才問道:“兩位兄弟,屍首可找到了?”

白無常名喚謝必安,聽他這番稱呼,有些受寵若驚,當即作揖道:“大人喚我們名諱即可,不必這般客氣。”

南山滿臉笑意,道:“好的。”

謝必安回稟道:“屬下在城外十里的天目山上,找到了陳姑娘的屍身,模樣十分......慘厲。”

“慘厲?”南山疑惑,“如何慘厲了?”

謝必安做鬼差已經多年,繞是見慣了屍體橫陳的慘烈模樣,此時也有些不忍說出口。

黑無常范無救到沒有他這般心軟,一板一眼的回答:“屍身裸體,裹了一層涼席草草掩埋,身上各處都是淤青腫塊,下體......”

“行了,”南山出言制止,大概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范兄弟,你把屍身送回陳家,讓他們即刻報官,立案調查。”

范無救領了命,無聲退了出去。

南山本以為是簡單的意外身亡,找到屍體替那姑娘安葬超度了便可,可那屍體如此慘死,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南山覺得有些頭大,他這些年到處遊山玩水,哪做過這些替人解冤的活啊!

他想着想着,便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此番告訴了陳家父母,到時候報了案,自有官府去查,他安心等消息就可以了吧......

謝必安見他沒了後文,便問道:“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南山淡淡道:“等吧。”

謝必安看了看他這新上任的司長大人,總感覺他好像並沒有怎麼上心,十分敷衍的樣子。

南山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他拔開瓶塞,便見一縷幽魂飄飄悠悠落在了地上,成了實體。

他柔聲道:“陳姑娘,你的屍骨找到了,想必此時你的家人也很着急,我安排人把它送回去了。”

陳雪榮方才已經聽到了范無救的話,此時心中悲痛難忍,恨不得立刻抓到兇手,將他碎屍萬段。

可奈何如今只是一縷幽魂,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只能挎着個臉,面色悲痛。

陳雪榮跪在地上請求道:“小女無故被迫害,還請大人一定為小女查出真兇,小女方能瞑目啊!”

南山朝着她虛扶了一把,心中有些不忍,實在是個可憐姑娘。

他說道:“陳姑娘快起來,這本就是我的職責,你先不要着急,在下不會坐視不理的。”

陳雪榮點了點頭:“多謝大人。”

謝必安帶着陳雪榮退了下去,南山踱步去了廟內的隔間。

林悠一直聽着外頭的動靜,聽着聽着就有些昏昏欲睡,此時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門帘一下被拉開,刺目的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僅一瞬,門帘落下,屋內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腳步越來越近,一人在榻邊坐了下來,一隻冰涼的手探上了她的脈搏......就在這一刻,林悠猛得抽出袖中彎刀,抵在了來人脖子上,啞聲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