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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半炷香時間,薛若雪心口上驀然一輕,就感覺自己好像瀕臨死亡,一下子又獲得了新生機會一般,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林子落收了手,有些氣息不穩,腳步踉蹌了一下。

南山忙伸手扶他坐下,道:“前輩,調息一下吧。”

林子落點頭,閉眼調息。

南山見薛若雪面色已經恢復,便直接問道:“如今禁制已解,你可以說了吧。”

聞言,薛若雪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不知為何,曾經那麼多次想說出口的話,此時卻有些猶豫了......

林悠見她表情,皺眉道:“如今這種情況,你還想隱瞞?”

薛若雪鼻頭一酸,是啊,如今這種情況,她還在猶豫什麼?她咬了咬嘴唇,道:“對不起,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她深呼口氣,終於開口道:“當年我的父親,也就是薛方清......”

當年,薛方清只是欽天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司晨。

然而他自身相貌堂堂,而且精通天象、占卜,能力甚至不亞於當時的監正。

可就是因為太過拔尖,自然就有人眼紅看不慣,特別是當時的欽天監監正,他切實感覺到了威脅,便聯合同僚排擠,打壓薛方清,想讓薛方清在欽天監待不下,主動請辭。

薛方清憤懣無比,可又沒有辦法,他出身不高,費盡千辛萬苦才考進京城,頂着威壓在欽天監,活得十分艱難。

本以為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了,卻因為無權無勢,只能任人宰割。在薛若雪的印象中,薛方清每日回到家裡都是垂頭喪氣,十分頹喪。

直到有一日,父親散值回來,他眼中是昔日沒有的光彩,還帶了她最喜歡吃的糖酥餅。

薛若雪很久沒見到父親這麼開心了,便問父親緣由。

薛方清說他遇見了一位仙人,仙人看出了他的鴻鵠之志,決定幫助他。

薛若雪年紀太小,並不懂什麼仙人不仙人的,只是見父親開心,她便開心了。

後來的日子,薛方清回家回的越來越晚,瞧着面上依舊是神采奕奕,可身子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這段日子持續了有小半年,直到那年乞巧節,薛方清是被一個帶着古銅面具的男人帶回來的,彼時他已經瘦得脫了相,兩頰凹陷,沒有一點生氣。

薛若雪大驚,早晨出門還好好的,怎麼傍晚回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通過面具男人,她才知道,原來薛方清遇見的仙人其實是一隻狐妖,狐妖善用人心,就是抓住了薛方清憤懣不得志的心理,從而控制他,每日送上門給它輸送精氣。

幸好被面具男人救了下來,不然薛方清大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薛若雪心裡大駭,嚇得直接病倒了。

他們家裡攏共就她、薛方清、還有奶媽三人,一個殘,一個老,一個小,真是好不凄慘。

面具男人本着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思想,便留了下來。

又經過半年的調養,薛方清身子漸漸好了起來,只是經此變故,他承受不了打擊,又變得頹喪起來,還十分草木皆兵,覺得周邊靠近他的人都想害他。

因此將一直照顧他們的面具男人也趕走了。

臨走時,面具男人和薛方清長談了一番,讓他想清楚了,就去孤霞山找他。

具體聊了什麼,薛若雪不知道,但大概是面具男人的話起了作用,薛方清竟然慢慢好了起來。

再到後來,薛方清拜了面具男人為師,辭掉了欽天監的官職,並且開了家客所做起了營生。

可欽天監那幫人依舊不依不饒,時常找些混混來鬧事,客人全被嚇跑了,客所便經營不下去,關停了。

薛方清無官職俸祿在身,又沒有經濟來源,在京城依舊待不下去,後來他想了個法子,以薛青的名義僱人開了家酒樓,他不出面,就沒人來找麻煩。

這便是金玉酒樓,而被僱傭的就是南山的父母。

酒樓越做越大,人也越來越多,來往之人魚龍混雜,既有江湖遊客,又有王室子弟,他們還未其傳遞走私消息,一來二往的,金玉酒樓便成了消息買賣之地。

而林悠的曾祖林興源就是在這時加入進來的。

林興源很機靈,為人是八面玲瓏,故此為酒樓收集了不少情報消息,不過他的身子卻不好,嚴重的時候連行動都不行,只能卧病在床。

請了很多大夫也瞧不出緣由來。

之後,面具男人又來了,不知為何,他給了林興源一塊十分漂亮的玉石,如同一把扇子的形狀,棱骨分明。

說來也神奇,有了這塊玉,林興源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可殊不知,這塊精雕細琢的佳玉也是釀成諸多悲劇的導火索。

話聽到這,林悠猛然朝林子落看去,卻見他雙眼通紅,臉色蒼白的厲害,到嘴的話沒有問出來,不過,瞧他反應,林悠也大概猜到了。

她頓時有些惘然,陰差陽錯,她與薛方清竟然是同門。

隨着薛若雪的講述,許多不曾有的記憶也漸漸回到了腦海中,林子落痛苦的扶住腦袋,胃裡一陣翻滾,隱隱有反胃的感覺。

原來,他還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叫薛方清......

“師傅,你沒事吧?”

小徒弟關切的聲音傳來,林子落平復了一下心情,擺擺手,道:“沒事,薛姑娘請繼續說。”

薛若雪點點頭:“後來,扇骨玉引起軒然大波,大家明裡暗裡都覬覦這塊能治病救人的玉石,就連當時的南叔叔也不例外。”

又是這麼說,南山心頭一驚,他搖頭道:“不可能,我爹爹絕不是這樣的人。”

“南山哥哥,你別急,聽我說完,”薛若雪抬了抬手,眼中滿是安撫,“我起初也以為是這樣,後來才知道,這一切其實是薛方清安排的......”

真正想要扇骨玉的是薛方清,他指使南山父母,無論以什麼手段,都要將扇骨玉搶回來,而且以南山的性命作為威脅。

南山父母沒法,只能依言行事。

可最終他們還是沒有搶走扇骨玉,還偷偷將林興源放走了。

“所以,是我爹娘將林興源放走的?”

薛若雪點點頭。

得到這番肯定,南山如釋重負,他就知道爹娘絕不是這樣的人。

林悠感覺到了南山手掌發涼,忽然就明白了,他應該也很怕爹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樣子吧。

她回握住南山的手,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問道:“薛姑娘,你可有聽過三青此人?曾經也在金玉酒樓當值。”

“三青?”薛若雪想了想,隨後搖頭,道,“我是在南山哥哥出事之後調查了金玉酒樓,從未聽過有三青此人。”

林悠皺眉,大哥當時是查證了三青此人的存在,確實在林家當過管家,可為何金玉酒樓沒有此人?

如此來看,這三青只能是當年留下的知情人,毫無疑問,也就只剩下薛方清一人了......

他以三青的身份不着痕迹的攪動着林家內亂,沒有一天安生日子可過......她憤恨的一砸拳頭,頓時感覺薛方清就如附骨之疽一般,一旦沾上就再也拔不掉、砍不斷。

為何對她家有如此大的敵意?林悠不解。

她這邊想着,薛若雪又講了起來,她看了眼南山,有些難以開口。

南山知曉她即將道出父母之死的真相,神經不由緊繃起來。

瞧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薛若雪知道,他是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微垂眼眸,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要是將真相說出,南山哥哥大抵會恨她的。

一滴淚落在她的手背,她往後藏了藏,艱難開口:“薛方清因為南叔叔私自放走林興源,怒不可遏,他便與三皇子勾結,陷害了他們,並將他們殺害後,偽裝成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