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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外,老簡端坐在一旁榕樹上,懷中抱着把朴刀,瞧着威嚴十足,仔細看去,卻見他呼吸綿長,雙眼緊閉,原來是犯了瞌睡。

遠處天空上,一抹紅煙經久不散,飄飄渺渺。

只聽“嘭”的一聲,老榕樹上跳下一人,望着前方的動靜變了臉色,他拿着朴刀敲敲熟睡的人,道:“老簡,快別睡了,出大事了!”

“臭小子,繞我清夢!”老簡被嚇得一個激靈,他晃晃悠悠站起,揉着睡眼怒罵道,“主上都離開多少天了,毛動靜都沒有,能出什麼大......”

“事”字都快出嗓子眼了,被他硬生生憋了下去,頓時睡意全無:“竟然放了狼煙!”

主上要吩咐事情,從來都是一道傳音符下來,未曾用過狼煙,老簡心下有不祥的預感,轉身就見整個京都城籠罩在一團黑霧中。

“不好!”他當即揮手,四道黃符從袖中揮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結界圈子,波光流動中,一副畫面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一間閣樓里,有一男一女躺在地上,他們面色十分難看,像是經受着什麼折磨一般,周身還圍繞着一團濃郁的黑氣。

而那團黑氣之中,懸着一盞琉璃剔透的燈盞,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果然有人碰了魂燈!”老簡擦了擦腦門驚出來的汗,心裡又感嘆一句主上果真料事如神,臨去前,主上特意吩咐了要看好欽天監,恐有人闖入。

老簡收了手,黃符便如無根落葉掉在了地上,現下這種情況,躺在地上的那兩人必定進入到了魂燈里,他默了一瞬,又道,“小石,即刻啟動天機陣!”

“天機陣!”小石詫異,就算是有人闖入了卿飛閣,碰了魂燈,何至於要開啟天機陣?

他一把拉住要往前走的老簡,“老簡,那可是神佛皆懼的殺陣,一旦開啟就沒人能阻止的下來了!”

“何至於這麼嚴重?”

老簡揮開他的手,面色絲毫不為所動,道:“這是主上的吩咐,你我不該有任何異議。”

“我......”小石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反駁出口,他深吐出口氣,跟上了老簡。

京都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好好的艷陽高照天一瞬間就陰沉了下來,狂風大作,豆大的雨擊在房舍瓦磚上,掛在屋檐的燈籠都被擊落,掉在渾濁的泥水中,沒了個樣子。

黑暗無盡的壓迫下來,大風與它呼應着,發出咿咿呀呀的嘶吼聲,像是巨獸張開了黑洞的大口,要將人生吞下去。

百姓們紛紛鎖好了門,半步都不敢踏出,似乎連喘氣都小心翼翼,聽京城老人說,這等天象,必然是過妖怪了!

欽天監內,此刻也是異常安靜,那華麗輝煌的樓池被一團黑氣籠罩着,絲毫沒有往常的明朗大氣。

只是那大院里,或坐着、或躺着一些人,皆是身着紅白道袍。

“不行,還是打不開!”

說話的是位眉目清秀的少年,他臉色是十分蒼白,身體有些虛弱的踉蹌了幾步,被身後一名高辮女子扶住了。

女子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沒事吧?”

“不是吧,羅安,你到底有沒有用心啊,難不成要讓我們困死在這?”

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翹着嘴說道,面上帶着些不耐。

“老劉,你行你上啊,”高辮女子不滿道,“此時我們被困於此,最需要節省氣力,羅安耗費心力的替我們解困,怎麼就吃力不討好了?”

老劉嗤笑一聲:“本來就是他的責任,欽天監的安防做不到位,這才讓兩個毛賊闖了進來,還把我們困在這裡,他好意思叫苦!”

高辮女子扶着羅安坐下,又叉腰要罵,一旁一個稍微年長的男子拉了拉她,又朝羅安問道:“羅安,你可是我們之中最懂結界陣法的人了,真的打不開嗎?”

羅安搖了搖頭:“陳司歷,若要破結界,要麼就是我們比施術者法力高,可以硬碰硬,要麼就得找結界的漏洞,可這下法陣的人明顯法力高深,且這結界之術也十分精進,你也看到了,都過去三四天了,我愣是半點問題都沒找到。”

“實在是有心無力。”

“那還不是你沒用!”老劉啐了一口。

“你們一個個的半點氣力都不肯出,要是我們一起發功,說不定這結界早就破了!”高辮女子怒目瞪去,回道。

“說不定?”老劉眼裡滿是不屑,“你一個說不定,我們就要耗費幾十年的功力,要是打不開呢?那我們不是白費功夫,你趕着去投胎,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你再說......”高辮女子話沒說完,陳司歷開口了:“劉泗水,你少說兩句!”

說完又對高辮女子道:“青青,老劉說話不過腦子,別和他一般見識。”

劉泗水白眼一翻閉了嘴。

監正、監副都不在,這裡官職最高的就屬陳司歷了,是以他說話份量最重,青青瞪了劉泗水一眼,轉身照顧羅安去了。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人群中忽然傳來了嘆息聲:“那兩毛賊進了卿飛閣這麼些天了,搞出這麼大動靜也不見出來,司歷,那閣樓里到底藏着什麼東西啊?”

平常卿飛閣是監里的禁地,除了監正,沒人敢進去,所以瞧着閣樓里冒出來的一縷縷黑氣,眾人也有些好奇。

陳司歷還未言語,有人答道:“你還有閑心關心這個呢?咱們困在這出不出的去還是個問題。”

那說話的人又道:“切,橫豎此刻也出不去,嘮嘮嗑怎麼了?”

陳司歷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這世道,怕是要變了。”

他是監里的老人,當年薛方清平定妖族就跟着了,只不過當時位份輕,也知之不多,只依稀記得,那時薛方清從妖族請了盞晶瑩剔透的琉璃盞回來,封在了卿飛閣里。

他有幸瞧過一眼,那琉璃盞雖說看着精美,卻透着一股子邪氣,好像看久了要把人都給吸進去一樣。

“妖族琉璃盞?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聽過嗎?”

“我沒聽過。”

“別看我,我也沒有!”

“是不是能提升靈力的寶物?”

“嘿嘿,我覺得很有可能,要不然怎麼會有毛賊來偷呢!”

“別傻了!”劉泗水扯了扯嘴角,道,“要真是寶貝,監正會不用?還把他封在卿飛閣里?”

“這妖族之物,就是算是天大的寶貝,那也是邪物,監正將它鎮壓定有他的道理,那兩人心術不正,必遭起果!”

眾人點了點頭,心中想,這劉泗水雖然說話刻薄了些,但還是有一定見解的。

這便還沒感慨完,忽然就見他們身下閃起了一個個碗盤大的金光結印,此亮彼滅的。

“這是什麼?”

“誒,這也有!”

“我這裡也有!”

“羅安,你快看看,這是什麼玩意兒?”

羅安撐起身子,仔細朝地上的結印看去,不過半晌功夫,他猛得跌坐在地,臉色“唰”的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青青趕忙上前扶起羅安,卻摸到他一手心的汗,心下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這些是什麼東西啊?”

羅安渾身打着顫,嘴裡喃喃念道:“天機卻,眾生......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