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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若是這個實驗有着極大的價值,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的話,那韓度還是可以咬牙拿出一萬面鏡子的。

但是韓度早就知道,這個實驗即便是成功了,達到了熔鐵爍金的地步,也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難道就用這東西來煉鐵?用高爐一樣能夠做到,又何必要用這些鏡子?更何況,這東西極度依賴陽光。比如說在現在的冬日,剛光幾乎沒有多少溫度,別說是一萬面鏡子了,章北就算是準備上十萬面鏡子,也是不可能做到熔鐵爍金的。

不過對於學子想法,韓度也不好直接拒絕,那樣太過打擊他們天馬行空的創造力。於是,便在申請上寫了一段話:這麼多鏡子,你們放在哪裡?

「是啊?鏡子該放在哪裡?」章北收到韓度的回話,頓時就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除夕臨近,韓度走在大街上,看着天空飄落的雪花。伸手去接住一片,不大,只有指甲蓋大小,落在韓度手心,被體溫一衝,很快便融化成一點水漬。

這麼一點水漬毫不起眼,但是卻讓韓度長長一嘆:「今年的冬日,比去年更冷了!」

韓度深深的知道這是為什麼,小冰河時期嘛。韓度自從來到大明之後改變了很多東西,原本應該在洪武十五年就病逝的馬皇后,一直活到了洪武三十年。原本早夭的朱標,現在也好好的或者。原本因為倭寇侵擾而「片板不得下海」的海禁,現在也消失無蹤,甚至大明的船隻已經遍布了南洋,少數還遠去西洋。

但是面對這自然氣候的變遷,韓度還是十分無力。

好在讓韓度頗為欣慰的是,街道兩旁的百姓家家戶戶都在用着煤爐子,房間裡面還燒着炕床,再加上足夠的糧食和充足的衣物,至少可以保證在這樣的天氣里,也不會有人凍死。

至少,在京城是這樣。

去年的除夕,韓度還在草原上爬冰卧雪。因此,今年的除夕對韓府來說就極為的珍貴。韓度在宮中宴飲過後,便急急忙忙的回到家裡和家人一起守歲度除夕。

新年尹始,就在一切都在變好的時候。

一個宦官匆匆趕來,將韓度召進宮裡。

跟着宦官來到乾清宮,宦官在停在殿外,尖利的聲音呼道:「鎮國公到~」

「快傳!」

韓度聽到這是妹子的聲音,不由得眉頭一挑,抬步走進殿內。

下一刻,便差點和急着走出來的妹子給撞上。

「發生什麼事了?」韓度來不及行禮,連忙沉聲問道。

韓度察覺到,今日的召見從頭至尾就透着古怪。原本應該朱標下令傳召自己的,接過卻是妹子下的令。

「兄長,皇上病了!」韓景雲神色有些惶恐。

韓度臉色猛然一變,能夠讓妹子如此惶恐的,必然不可能是小病。

「皇上在裡面?」

妹子連忙點頭。

「快帶我進去。」

「兄長快來。」

說著,韓景雲便將韓度帶進裡面。

一進去,韓度就看到朱標閉眼躺在床上,面色泛白。朱橚正坐着錦墩上,伸手搭在朱標的手腕上。

韓度連忙站定,不發出聲響,以免打擾到院判。

等了片刻,朱橚收回手指,將朱標的手放進被窩裡。和其他幾個太醫商議過後,朝韓景雲道:「娘娘,皇上是勞累過度,以至於毒火攻心。臣弟先煎服藥給皇上服下,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轉了。不過娘娘切記,往後皇上不可再勞累了。否則若是此病繼續發作,那臣弟也束手無策。」

「有勞周王了。」韓景雲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朱橚一眼。

只要皇上沒事就好,先前皇上的樣子實在是把她

給嚇到了。

韓度有些奇怪的看着妹子,只是一個勞累過度而已,雖然聽朱橚說的聽嚴重的,但是也不至於如此急切的將自己召進宮啊~

韓景雲好似察覺到韓度的目光,下意識回頭,然後低聲道:「剛才,皇上咳血了。」

咳血......這就嚇人了。

韓度眼睛一瞪,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咳血都是病重的標誌。

見朱橚寫完方子,韓度便趁機上前拜道:「臣韓度,拜見周王。」

朱橚好似頗為勞累,只是嘆着氣朝韓度點點頭,然後便帶着一眾太醫離開。

勞累過度這樣的病症,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兩三日時間,朱標便已經大好,如同完全痊癒了一樣。

不過韓景雲見他病剛剛好,便又重新開始批閱奏摺,而且一批就批閱到深夜。還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周王殿下可是囑咐過,不可再勞累,要多注意休息。」

朱標無奈的嘆了口氣,側頭看向親手端着參茶的韓景雲,道:「朕也想要休息,可是沒有辦法啊。」

搖搖頭,繼續道:「大明太大了,掃平草原之後,北到極北之地,西到哈密,南到安南,還有南洋和西洋,全部都是大明的疆土。這幾萬里土地,無數的子民,每天會發生多少事情?這些,哪一件不需要朕一一處理?」

放下手裡的參茶,韓景雲緊緊的抱住朱標的手臂。帶着幾分哭腔的道:「皇上你知道嗎?這一次你嚇到我了,嚇到我了。當時我看到你咳血的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你要是有個......你讓我和兩個孩子怎麼辦?」

「朕知道。」朱標伸手拍了拍韓景雲的手背,安慰了一下。

隨後卻長嘆道:「可是朕有什麼辦法?當初父皇也是如此夙興夜寐批閱奏摺的,朕雖然不如父皇多也,但是總不能連這件事都做不好吧?」

韓景雲也沉默下來,現在的大明比起當初在父皇手裡的時候,可是要大了很多。自然,需要朱標處理的事務也多了不少。

她雖然想不到怎麼面對如此局面,但是她忽然想到了韓度。

於是,便試探着說道:「要不,讓兄長想想辦法?」

朱標已經做好了硬着頭皮繼續撐下去的想法,現在忽然聽到韓景雲的提議,他心裡也不僅一動。

「或許,韓度真的有辦法也不一定......」

然後便朝韓景雲點點頭,笑道:「好吧,那明日朕就將他召來問問。」

「嗯~」

......

隔日,韓度受召來到乾清宮。

見禮過後,韓度便笑着說道:「看皇上紅光滿面中氣十足,想必應該龍體康泰了。」

朱標微笑着點頭:「朕好是好了,不過病了這幾天,堆積的奏摺卻越來越多了。」

韓度聞言,連忙提醒道:「皇上,周王可是要皇上多加休息。」

「朕知道。」朱標點頭,隨手無奈的朝着御案上的大堆奏摺一指,「可是朕更加知道,這些奏摺若是不儘快批閱,恐怕會誤了天下大事。」

一邊是必須要休息,一邊卻是必須要儘快批閱奏摺,的確是兩難全。

若是韓度自己的話,肯定會選擇休息。但是顯然,朱標會選擇將奏摺批閱完,哪怕是因此對他的身體有害,也依然如此。

「皇上,臣可以看一看這些奏摺嗎?」韓度心中一動,躬身拜下。

朱標往椅背上靠了靠,朝着奏摺隨意一指:「當然,你可以隨意看。」

韓度也不客氣,兩步上前,伸手拿起一道奏摺。

「......今春耕少雨,耕作推遲,恐秋來減糧..

....」

這是一道某縣春耕的情況奏疏,說的是今年春天耕作的時候,沒有下多少雨,以至於耕種推遲了一點,有可能會造成秋收減少,想要提醒朝廷早做準備......

這道奏疏重要嗎?表面上看來非常的重要,涉及到春耕,涉及到糧食減產,哪一樣都是天大的干係。

可是深究下去,這奏疏根本就不止一提。這只是一個縣的情況,韓度又連忙查找了它周邊的其他縣,都沒有發現同樣的情況。也就是說,春耕雨少這件事只是發生在這個縣裡面。甚至有可能都不是全縣這樣,僅僅只是局部地方如此罷了。

就算是因為雨少影響到了糧食產量,以大明現在的體量來說,只要其他縣沒有這樣情況,它減少的那點糧食,隨便就可以被其他各縣給抹平了,根本就無關緊要。

也就是說,這個縣令用了一種十分沉重的語氣,說了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

韓度又連忙找出幾十道奏疏,接過都是在說這樣無足輕重的事情。其中真正關係著大明天下的要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草原上有些部族在劃定衛所之後,越界放牧並且發生衝突,直接將一個衛所給滅了的事情。

「皇上,這些文官想要故意累死你!」

朱標一愣,詫異的問道:「怎麼說?」

韓度的思緒卻飄飛到了老朱身上,道:「當年因為胡惟庸造反,皇考裁撤掉中書省,廢掉了延續了一千多年的丞相,招致百官不滿的事情,皇上還記得吧?」

「記得。」朱標當初也有些站在文官這邊,他也認為應該恢復丞相,但是卻礙於父皇的威嚴,不敢提出來。

韓度點點頭,繼續道:「皇考是怎麼想的,就不去說了。我只說在皇考廢掉丞相之後,百官對此可是非常不滿,甚至是憎恨皇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