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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的大雨停了,但是韓度腳下的徐州城已經是一片澤國。

看到洶湧黃河水淹沒的徐州城,韓度不難想到江淮之地已經是什麼模樣。

“朱棣,我必殺你!必殺你!”

“韓度!冷靜!”耿炳文連忙拉住韓度。

韓度憤怒到失去理智,“我怎麼冷靜?江淮之地百萬黎民,他朱棣怎麼就敢掘開黃河大堤!”

韓度剛來徐州城的時候,就特意去看過黃河大堤。畢竟這條大堤就在徐州城旁邊,若是稍有意外,那就是滔天大禍。

原本韓度以為朱棣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因此只是派人偶爾巡視。畢竟朱棣要的是大明江山,不會對百姓怎麼樣。就算是他登山九五至尊寶座,他也還需要籠絡天下民心呢!

萬萬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他朱棣是真敢與天下人為敵啊!

更加麻煩的是,以往黃河決堤,河水又一半都會流入運河,變相的減輕了水患的威力。

可是為了阻截朱棣沿運河南下,韓度命人把運河給堵死了。以前對韓度極為有利的事情,現在竟然讓他變成了禍害百姓的幫凶,這實在是讓韓度難以接受。

耿炳文用力抓住韓度手臂,猛烈的搖晃了一下。

厲聲喝道:“你清醒一點,現在咱們被困住徐州,進退不得。朱棣就可以從黃河上游繞過徐州,直奔京城而去。”

“現在最緊要的是立刻想辦法回到京城,讓京城早做準備。否則一旦朱棣趁京城不備,出現在金陵城下,那天下才真正的危矣!”

韓度猛然大驚,這不就是歷史上朱棣攻進南京城的套路嗎?

被耿炳文提醒,韓度也顧不上遭此大難的百姓了。若是朱標出事,那別說百姓了,自己都得完蛋!

可是隨後韓度的眼神就是一暗,無奈的嘆息:“咱們所有的船隻都損失了,沒有船怎麼出得去?”

耿炳文連忙道:“船隻沒有,但是老夫明人從山上砍伐一些木頭,弄了一個木頭筏子,就看你敢不敢冒險一試了!”

木頭筏子用來渡河倒是可以,但用來橫渡這麼一大片澤國,風險極大。迷失方向都還算是好的,倒霉的是若是筏子撞到一些石頭,那就算筏毀人亡的下場。

韓度重重點頭,“好,那就請長興侯準備好筏子。”

耿炳文連忙點頭,“你放心,咱知道你愛護百姓。等水退去之後,咱會派人儘可能的救人的,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最緊要的是,你一定要到達京城,提前做好準備。”

“長興侯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韓度點頭。

至於為何韓度不留在這裡,讓耿炳文回京。那是因為還需要防備着朱棣偷襲,若是沒有耿炳文,韓度可沒有把我能夠抵擋住朱棣大軍的進攻。

得知鎮國公要冒險乘坐筏子渡水,一隊人來到韓度面前請命。

“公爺,末將等願意護送公爺回京!”

韓度看了這些人一眼,正是那些炸掉朱棣火藥的那些人。

“你們的傷都好了?”

校尉咧嘴一笑:“多謝公爺挂念,不過是些皮外傷,都好了!”

韓度頓了頓,神色沉重的說道:“你們真的要隨本公而去?要知道,本公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眾人聽了,紛紛哈哈笑了起來。

校尉再次抱拳,“公爺,咱們那一次出去不是十死無生?”

“這倒也是。”韓度面無表情的點頭,“那本公這條命就交給你們了!”

“多謝公爺!末將必誓死護送公爺安全到京!”校尉鄭重回道。

韓度之所以同意這些人護送自己,那是因為他們還真是最適合的人選。

木頭筏子本來就乘坐不了幾個,當然需要真正的精英。而這些人無論是槍法、武力、綜合能力都是人中翹楚,而且他們野外生存能力極強。

有他們跟着,就算是發生什麼變故,也不至於把自己餓死!

“你是叫趙文清吧?”

趙文清頓時一愣,隨即猛然點頭:“難道,公爺還記得末將?”

“當然記得,你們可都是本公費了不少心血練出來的,怎麼會不記得?”韓度微微長嘆。

隨後不再多言,擺手:“去吧,把你們需要的東西都帶上。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出發!”

“是,公爺!”趙文清連忙抱拳。

......

自從徐州大捷的消息傳來,朱標心裡的擔憂放下,身體棒棒,吃嘛嘛香。

用完膳之後,早早的睡下。

睡到半夢半醒的時候,朱標感覺王鉞在夢中呼喊自己。

“皇爺......皇爺......”

朱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仔細聽了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

“王鉞嗎?進來。”

王鉞站在殿門外面,焦急的搓手跺腳,突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是如聞仙樂。

“皇爺,奴婢進來了。”

朱標翻身坐在床邊,滿臉火氣的看着小步快走進來的王鉞。

“怎麼了?非要這麼急的來見朕?”

王鉞噗通跪在地上,“皇爺,鎮國公回來了。”

朱標臉色陡然一變,厲聲喝道:“他不是在徐州嗎?怎麼就回來了?”

說完,不等王鉞回應,立刻道:“快傳!”

“遵旨。”王鉞連忙躬身,朝殿外的宦官喝道:“皇上有旨,召鎮國公覲見。”

站起來道:“皇爺,奴婢為您更衣。”

......

韓度焦急的等候在殿外,得到通傳之後連接跟着宦官進去。

朱標見到韓度衣衫襤褸,整個人都驚呆了,下意識的站起來,“你這是,怎麼了?”

朱標怎麼也沒有想到韓度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瞬間他就想到是不是徐州戰事出現了變故。

但是不應該啊,徐州大捷剛剛陣斬十萬,徐州還能夠出現什麼變故?

韓度立刻跪下,抬頭虎目含淚,悲痛萬分道:“皇上,朱棣炸開黃河大堤水淹徐州,致使江淮百萬百姓流離失所。”

“什麼?”朱標驚喝道,萬分焦急的來回踱步,“他怎麼敢!怎麼敢做這傷天害理,遺臭萬年之事!”

朱標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憤怒過,黃河決堤水淹千里。這樣大禍即便是天災,都還會有攻訐到他頭上。

現在竟然被朱棣給炸開,整個皇室都要為此蒙羞!

“徐州呢?徐州怎麼樣?”朱標瞬間反應過來,韓度這樣子簡直就像是逃難出來的一樣。

難道,徐州......

“徐州破了,”韓度鄭重點頭,“但是大軍已經提前撤出城,除了輜重之外,並沒有傷亡。”

一聽韓度的話,朱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韓度的後半句讓朱標的心又放了回去。

只要人還在就好,輜重雖然可惜,但是也沒有辦法。

“那你這是?”朱標看着渾身髒亂破的韓度一眼。

韓度嘆息一聲:“朱棣水淹徐州,必然會繞過徐州直奔京城而來。臣擔心皇上不能及時得到消息,失去了防備,這才冒死渡洪水趕到京城。”

韓度也是對自己這次的運氣十分驚訝,自己竟然無比順利的就渡過了茫茫洪水。

朱標心有餘悸的點頭,“還好你趕回來,否則恐怕老四都兵臨城下,朕才得到消息。”

“皇上,現在京城有多少兵馬?咱們要即刻組建起京城的防務才行。”韓度語氣急促,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早一分鐘準備,勝算就會大上一分。

朱標聞言一愣,隨後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站在一旁的王鉞也是面露驚恐之色,手裡的拂塵細微的顫抖起來。

“皇上!”韓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難道勤王大軍還沒有到嗎?”

朱標臉色十分難看,先是點頭,然後又緩緩搖頭。

嘆息一聲:“朕下旨勤王,結果除了蜀王派遣三萬兵馬前來之外,其他諸王皆以各種理由推脫。”

“因為兵力太少, 即便是投入徐州也意義不大,朕便將這三萬兵馬留在京城。”

韓度神色有些不好,震驚的問道:“難道京城現在就只有這三萬兵馬?”

“五軍都督府還有兩萬守軍!”

三萬加兩萬,一共五萬,這就是京城的所有兵力?

即便京城的城牆天下第一,整體防禦力也是天下第一,但是區區五萬兵馬,要對上朱棣至少四十萬大軍,就算是韓度心裡也直發怵。

“梅殷!皇上,梅殷手裡還有四十萬大軍,請皇上下旨讓他即刻前來支援京城。”

韓度一下子想到在淮安的梅殷。

“好,朕即刻下旨!”朱標隨後看向王鉞。

王鉞連忙拿出聖旨和筆墨,朱標當即便給梅殷下了一道聖旨。

韓度見了,心裡微微放心。只要梅殷趕在朱棣面前抵達京城,那就無憂了。

可是梅殷究竟能不能夠搶在朱棣面前抵達,這就是個問題了。

韓度一向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凡是都會作最壞的打算,不會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到梅殷身上。

“皇上,有一物或許可以退燕軍。”

“什麼東西?在哪裡?”朱標也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梅殷遠在淮安,能不能趕在燕軍之前抵達京城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若是韓度說的真的,那當然是最好的。

“就在軍器局。”

朱標精神一振,立刻道:“快,擺駕軍器局!”

大晚上的擺駕出宮,這可是自大明立國以來都絕無僅有的事情。

王鉞卻一點怨言都沒有,連忙跑出殿外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