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成眼睜睜地看著站在他前面的女生臉色不變地將那毒物塞進嘴裡,動作極為乾脆,即便手指被毒蟲咬破了好幾個血淋淋的洞,也沒見她皺一次眉頭。
他嚥了咽口水,手指握拳,朝她暗暗露出一個大拇指點贊,“狼人啊。”
女生沒理會他,自覺地站在人群的角落裡,低著頭,將臉藏在黑髮間。
前額垂落的劉海下,清冷的眼珠轉了轉。
視線緊緊地鎖定在光頭男人的身上,舌尖輕輕舔過唇瓣。
瞳孔的暗色愈發深了。
“輪到你了呢,客人。”
小女孩歪著腦袋,淺褐色的眼珠仿若盛著水波,她對著鄭一成笑盈盈道。
鄭一成摸摸後腦勺,憨憨地笑笑:“好的好的。”
女孩挑眉,將手裡的鐵罐口對準他。
笑容依舊甜膩。
密密麻麻的毒蟲,有好幾只都爬到罐子口了,一雙雙綠豆大的小眼珠正在陰森森地盯著他。
鄭一成嚥了咽口水,心裡不斷地暗示自己,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
剛才不是提前做了準備嗎!
幸運女神一定會眷顧他的。
男人的手顫抖地伸進鐵罐。
沒過幾秒。
土撥鼠的驚叫響徹飯堂。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女孩抱著鐵罐的手差點沒穩住,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顧言笙和陳寒對視一眼,相當有成見地退了好幾步。
其餘任務者們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愣是被鄭一成的尖叫聲嚇得成了紙片色。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是他們剛剛沒碰到嗎?
別說他們,就連小女孩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要不是看著鄭一成邊跺腳,邊抖著手、抽出來的暗紅色響尾蛇,她都快懷疑鐵罐裡面,是不是真的放了不該放的東西了。
鄭一成則抓著手裡軟綿綿的無骨動物,它長長的尾巴纏繞在他的手臂上,一圈又一圈,完全把這玩意抽出來的時候,他都傻眼了。
他媽的。。。
怎麼會...這麼長。
響尾蛇鮮紅的信子對著他一吐一吐。
與蛇短暫的對視間,彷彿能看清蛇瞳裡閃爍著明晃晃的惡意。
他腦袋閃過一瞬間的空白。
是不是過分了?
別人吧,都是什么小毒蟲,黑蜂、黑蝴蝶、蠕蟲,再不濟蠍子、蛤蟆之類的,而他,他媽的竟然是三四米的蛇!
這是幸運女神的眷顧?
這是他做好的萬全準備?
陳寒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滿是同情,但嘴角卻忍不住地抽搐。
“兄弟,哈哈...嗝,不是,你剛剛不都做好了準備,這不正好能大顯身手嗎?”
饒是顧言笙腦袋裡還在思索著這個副本,被他這一鬧,也徹底破功。
臉被強忍的笑意生生憋地有些扭曲。
“紅色好啊,紅色好,這顏色還怪喜慶的。”
其餘任務者們也紛紛回過神了,瞅著鄭一成手裡的蛇,突然就能體會到他的感受了。
深感同情...又幸災樂禍。
畢竟人只有在對比他人不如意自己的時候,才會奇異地從自己艱難的處境裡獲得那麼些慰藉。
畢竟他們會忍不住惡毒地想著,看啊,這裡還有人比自己更慘吶。
或許這樣能讓他們能擺脫之前那深入其中的恐懼感,換來一些微乎其微的優越感。
但顧言笙兩人卻沒這麼想,他倆純純是想到剛才鄭一成的傻樣對比著現在的慘痛打擊,心裡對好友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有些隱約的擔憂。
這道理,鄭一成也懂。
但被嘲笑總歸是忍不了的,所以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後那倆人,狠狠地磨著牙齒威脅道:“你倆想笑就笑。”
陳寒和顧言笙立馬便不笑了。
臉色板正,神情嚴肅。
這變臉速度,不去演戲可惜了,鄭一成心裡罵道。
“客人,是不滿意嗎?”女孩覺得光頭男過於拖延,嘴角的笑容耷拉下來。
想到先前那小情侶拒絕的慘烈後果,他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
然後視死如歸地閉上眼,避免與響尾蛇那雙浸足了毒意的三角眼對視。
手指顫抖地握緊攀伏在腕間的紅蛇,一股腦地往嘴裡放。
牙齒剛要觸碰到毒蛇冰涼鋒利的鱗片時,就見它快速地爬動起來,自發地進了他的喉嚨,順著食道爬進了胃。
沒幾秒的功夫,三四米的蛇便沒了影。
鄭一成整個人魂不守舍地站在人群裡,就這麼點時間,還不夠他仔細回味的。
他眨了眨了眼睛,那蛇...咋沒什麼味道啊。
輪到陳寒時,倒沒鄭一成的運氣那麼爛,只是一隻小飛蛾。
這可把老鄭羨慕嫉妒地眼紅了。
...
“最後一位了呢~”
小女孩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最後的任務者是顧言笙。
“那尊貴的客人,你願意接受乞山村為您準備的美食佳餚嗎?”
女孩的眼睛深邃,笑容甜膩。
“巫”給她餵過小可愛,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都做了,第二次而已嘛,小問題,小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倆物會不會在她的肚子裡打架,聽說這類生物對自己的領地最有佔有意識。
嘖,就是不知道哪隻比較厲害。
顧言笙忍不住地腹誹著,最好是兩敗俱傷,被她的胃液統統消化,讓那勞什子的三天之約見鬼去吧。
少女將手利落地伸進鐵罐。
如青蔥般秀氣的手指柔軟而白皙,指尖粉嫩,彷彿含著勃勃的生氣,這在鐵罐裡的毒蟲們看來,這可是上等的美味佳餚。
它們虎視眈眈。
就等著少女把手指伸進鐵罐深處。
一擁而上。
可沒等它們碰到那寸雪白的肌膚幾秒,便紛紛炸裂開來。
灰色的神秘霧氣從少女指尖不斷地溢出,它宛若一層天然的防禦,不僅阻擋了所有毒蟲的進攻,還輕易的將危險解決地一乾二淨。
“砰砰砰!”
“砰砰砰!”
鐵罐裡傳來此起彼伏的沉悶爆炸聲。
毒蟲們黑色的外殼被炸成碎片,身體內部分泌的體液連碰到少女手指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凝固成固體,繼續炸開。
抱著鐵罐的女孩有點懵,她沒想到自己精心餵養的寶貝們會受到刺激如此發狂。
更沒想到的是...
還沒等她往罐裡仔細地探查,懷裡的大鐵罐便被裡面的毒蟲不停炸裂的氣流波及到,瞬間炸成了碎片,有一兩片炸飛時,還刮到了女孩的臉。
只留下兩道醒目的紅痕。
女孩僵硬著臉,有些難以置信,她愣愣地看著手指握著的倆鐵罐碎片還有那一地的灰黑粉末。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寶貝...沒有一隻存活。
從未有過情緒波動的她,握緊碎片,手指被劃傷流出了血也沒管。
通紅著眼,死死地盯著眼前那攤開手,滿臉愕然的少女。
她的聲音都氣得發抖。
“你究竟幹了什麼?”
顧言笙則沉默地看著自己那乾乾淨淨的手指。
連半點黑灰都沒沾上。
她心裡正納悶呢。
但也不得不下出一結論來,巫給她的那隻少說也得是蟲子王級別。
艹,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啊。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我也挺想知道為什麼。”
身邊的任務者們則一個個都露出跟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這究竟是哪裡來的怪物...
陳寒:自從見到副本里的boss們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情愫後...麻了。
鄭一成:不愧是大妹子,就是強!
這兩人心裡,早就習慣顧言笙的開掛行為了。
寬敞的飯堂裡,冷風吹過,紅房梁懸掛的紅色絲帶四處飄揚。
小巧精緻的鈴鐺碰撞在一起,叮鈴叮鈴地響著。
女孩站在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少女面前,惡狠狠地咬著牙。
她無比想把眼前這個討厭的人類弄死,又忌憚這人可以不費一點力氣就能輕鬆能把罐子裡的黑苗們弄死,連個全屍都沒有,只剩下渣滓。
別提她心裡多憋屈了。
從挑選蠱蟲,再到鮮血灌養,直至它們成熟。
最少也要十幾年。
更別提這第二罐裡,相比起第一罐光是付出的時間就有二三十年上下,養起來的代價不可謂不大。
想到這麼多年的心血付出東流。
女孩的眼睛裡都冒出淚珠來。
她抽噎著。
除了養蠱、放蠱,被村子裡寵著長大的天賦型後輩,哪裡還受過這種委屈!
便哇哇哇的就地大哭了。
“我的苗——哇嗚嗚——”
一邊哭,一邊罵著始作俑者。
“我養的黑苗們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會暴亂,更別說這一隻只的還都炸成灰燼,除非是遇到了比它們更加強大的...”
女孩慘烈的哭聲越發大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啊嗚嗚嗚嗚——”
任務者們的胃部突然開始劇烈地扭動。
裡面好像有東西在左右翻滾。
內臟、血肉在被啃食。
不過一會兒,他們便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趴伏在地上,忍不住伸出手指死命地往喉嚨口硬掏,鮮紅的血液和被指甲扣碎的臟器一點點地流淌在地面,黃白的組織液和血液黏黏糊糊地混雜在一起,帶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女孩哭到後頭,抽噎起來:“乞山村,能比我養的還要厲害的不過幾人,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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