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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殺人而言以槍子最為迅捷一僅如無名指粗細便足以置人於死地單就罵人而言又以筆杆子最為厲害寥寥數精彩之語足以將人罵得狗血淋頭乃至痛不欲生。獻《帝國日報》的輿論陣地從來就是為筆杆子們準備的而其中最具影響力和殺傷力的便是梁啟——時人私下評述康南海漸失帝寵已淡出視野梁啟與楊度才是立憲派中堅領袖。

前次《排滿辯》之文一引起國內立憲派山呼海嘯般的回應或撰文或評議或演說或辯論將文章大意散佈於各地有利配合了帝國憲政黨成立後的輿情風貌。自然此種對抗的基礎並不對等革命黨除偶有幾封電報被《帝國日報》選擇性地刊登外幾乎沒有文章能夠見諸報端。而為數不多的辯駁電報又偏生引來了強大火力無數立憲派競相攻。從內容到立意從用詞到句落每一點細微紕漏與瑕疵都難逃他們的火眼金睛常常被駁了個體無完膚。

此時此刻手掌輿論利器的康梁等人愈體會到了國家政權支持的重要性在皇帝的威望之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報紙有報紙要行有行要支持有支持以往與革命派論戰時那種漸落下風的窘境早就一去不復返。更重要的是《九年預備立憲籌備綱要》的漸次推行各省議局選舉日期的日益臨近乃至於帝國國會大廈的興建都對民心造就了陣陣衝擊——你看皇上金口玉言說2後召開國會親自撥錢下令籌建國會大廈。這憲政還能是假地么?原來對朝廷頗有微辭地立憲派歡天喜地。對新政大力支持的革新派微笑不語即便心懷不滿的頑固派在雷霆風暴面前也緘口不言——好一派萬眾一心地和諧氣象!

御前侍從文官梁啟趕着去上書房裡送明日報紙稿樣時卻聽見皇帝正在裡頭罵人。

“這幫混蛋無法無天。真以為朕治不了他們?”

稍一了解原來是開平的舊賬張翼倒打一耙居然煞有其事地參劾周學熙一本還列舉了對方十款大罪。皇帝的態度梁啟早有所耳聞早幾年便疾言厲色地下詔令張翼火收回開平利權前事未了周學熙不去尋他晦氣已是萬幸他倒反過來惡人先告狀着實令人着實讓人哭笑不得。

“張翼這廝的膽子也忒大了一些……”

“豈知是膽大包天簡直是喪心病狂。”

“要不臣仿效貪污集團一事將其怒罵一番?”

“不必如此張翼自然有人料理。什麼人辦什麼事你梁卓如的任務便是宣傳立憲。抑製革命務必讓民眾只知有改良而不知有革命。至於懲治貪官污吏自然有人辦理換你梁大才子去辦。一是浪費二也未必得力。”

“倒是成全了岑中堂。”此言一出。梁啟與皇帝都笑了起來。

“今日除送清樣來還有一份徐勤的密扎。”徐勤也是康門高足《帝國日報》東京分社成立後出任社長負實際責任。

“日本有何動靜?”

“自《帝國日報》在日本開辦分社後氣勢日長輿論火力已大為加強同盟會機關報《民報》被查封宋教仁等人連打了三回官司都不能讓日本政府收回成議。革命黨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早已為之氣餒不復當日張狂之勢。”

“這也是理所當然。輿論地陣地憲政黨不去佔領革命黨就會想方設法去佔領反過來也是如此。”

有心的日本警察做過統計在東京的中國留學生初到日本時傾心於革命者甚眾幾乎十之**但一年後在深入學習西方文化、親眼目睹日本現實情況後此種比例就開始下降——革命簡單建設卻難。及至《預備立憲九年籌備綱要》頒行憲政派勢力大張中國學生參加革命黨會議或集會、編寫革命報刊的熱情也急劇下降。至前月吏部擬定的《高等文官考試暫行辦法》公布後很多人收斂了革命心思開始埋頭苦讀——說到底出來留學的學生要麼是官費要麼是家中頗有資財的富家子弟有多少人能夠擋得住回國做官的熱切呢?科舉已廢朝廷招攬高等文官必然要以西學為

少人摩拳擦掌很想博取個光宗耀祖自然對革命派及。在此種意義上《朝日新聞》宣稱皇帝為新政偶像地言論倒是言之鑿鑿。

“形勢看好卻不能掉以輕心。”皇帝沉思片刻後道“革命黨如蔓生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日鬆懈便會死灰復燃。現在輿情動蕩、人心思變你們更是要抓緊一切機會加以分化打壓。”

梁啟笑了:“臣亦有此種考慮已草就一篇《所謂遠距離革命家》準備明日刊給亂局再增添一點新意特前來請皇上過目。”

梁啟的文章洋洋洒洒數千字先是列舉了革命派歷年所動的九次運動包括1895年廣州變亂19oo惠州三洲田變亂19o7年5潮州黃岡事變19o7年6月惠州七女湖事變19o7年9月欽州防城事變19o7年12廣西鎮南關變亂19o8年3廣東欽州、廉州事變19o84雲南河口事變19o8年11月安~仆”毫不客氣地指責革命黨領袖是“徒騙人於死己則安享高樓華屋不過‘遠距離革命家’而已”更何況“孫文等人不事生產卻享中產階級生活何以所供養?”

“妙哉‘遠距離革命家’不過六字卻將此等人物勾勒得惟妙惟肖——黨空以革命大話為號召煽動他人子弟回國送死自己卻一個個好端端地在國外活着。那麼多次舉事所謂革命領袖怎麼不親自上陣?死了那麼多人他們怎麼一點事沒有?真可謂一語中的!”

“皇上聖明孫文慣會以大話欺人可憐熱血青年被他們騙得一籌莫展。”

“孫文就是一傳銷領袖殺之何用得之無益。”

“傳銷領袖?”梁啟不解。

皇帝現自己說漏了嘴忙解釋道:“便是諸如洪、楊等邪教領。”

“原來如此。”皇帝經常時不時蹦出新名詞梁啟多少也習慣了。

“革命黨有毒青年無辜。故朕一直號召要文斗不要武鬥要用文章大義打倒對手卻不能用鉛彈炸藥消滅對手。不然單就孫文一人朕派遣若干大內高手便足以置其於死地。”

“皇上宅心仁厚可惜這幫人卻如此冥頑不化。”梁啟嘆息道卻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民報》被查封后章太炎已與他人勢如水火變亂在即。”

“是么?”皇帝微微一笑“那便需要再加幾點力氣。”

“皙子也如是說。謂劉申叔既有悔意又有章炳麟之證據不如便照樣刊登以撼革命黨。”劉申叔即劉師培系與章太炎齊名之國學大師學問極精深唯做人鼠兩端先入革命黨後又叛出。林廣宇在穿越前對其所研究之中國中古文學史成果極為推崇謂其為“3oo年來中國中古文學史第一人”可對他地節操亦有詬病此番梁啟說起皇帝也想了好一會兒一時難下決定。而所謂章炳麟之證據卻是他與劉師培之間的通信希望通過他與端方運動取得諒解不料劉師培後來回國後公諸輿論而為己晉身之階此舉也一直為世人所詬病。

“你是何意見?”

“以皙子一貫信奉地王霸之學而言此計倒是好計足以引革命黨內訌。只是臣唯覺得太過毒辣章炳麟未必就範亦足毀劉申叔況且……”梁啟期期艾艾說不上來。

“劉師培鼠兩端你不恥爾?”

“恥不恥另當別論。只是其舉動怎麼都算是幡然醒悟、回頭是岸皇上用人該用其長去其短……何況厚待劉師培才能引後繼者棄暗投明……”

皇帝長嘆一聲終究是愛才便在心底原諒了劉師培提起筆來在清樣上“刷刷”寫下數語:“明日將此刊為頭欄廣告務必讓東京眾人知曉。”

廣告只有一句話卻讓梁啟大喜過望連連磕頭道:“皇上寬宏大量、仁至義盡實為萬民之福!”

究竟是何言語呢?…/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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