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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商議了許久最後勉強得出一個方案奕匡表示回磨琢磨一臉心神不定言語間說了好幾次“若是袁慰亭在就好了”這樣的類似話語竟然不勝悲悵。

望着父子兩人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桌上他們留下來“酬謝”自己的那尊唐代玉佛像徐世昌苦笑連連無言以對。如果說以前他因疆臣身份對朝中動向的掌握和了解還差一點火候那麼進中樞一年後到今天他終算全都明白了。想着這幾天一樁樁的變故和風波他愈對老友袁世凱往昔的苦衷與手腕錶示敬佩。

慶-袁-那三角同盟表面上看以奕匡為以那桐為佐袁世凱不過列第三。但這只是一種明面上的障眼法一種有意製造的低調。北洋六鎮成軍後大權在握的袁世凱橫遭親貴猜忌被慈禧通過明升暗降的手法塞入中樞並且剝奪了除外務部尚書外的所有兼職這讓他明白了成為眾矢之的結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因此揣着明白當糊塗逢人只說三分話的特點就愈明顯整個人格外低調凡事都不聲張既滿足了那些想看他笑話的親貴的陰暗心裡也成功塑造了他純粹靠大量銀錢開道買通奕匡、李蓮英等人才保全地位和權勢的表象。

現在想來這種論調完全大錯特錯徐世昌從未像今夜一般看得透徹楊翠喜案也好、丁末大參案也罷固然有種種戲劇化因素和慈禧的平衡考慮但就慶王一系的榮辱來說。都靠了袁慰亭地手法才得以安然無恙。所有激烈喧鬧地政爭背後都是一場場充斥着計謀與策略的朝堂角力。在這場迷霧中唯一能看清楚方向、牢牢把握大局的只有他袁世凱。

換言之袁世凱才是三角關係中地真正核心與智囊。否則。如果這位老朋友純粹是一個靠送錢走通門路而博上位者歡心的酒囊飯袋慶、那兩人哪裡找不到這樣的人來接替反而要一意力保呢?奕匡的嘆息和痛惜更襯托出了這種顯然亦加深了徐世昌的印象。

為什麼袁世凱能將朝堂政治玩弄與股掌之中?從大處來說固有其自身能力突出與慈禧萬分賞識的緣故。但從小處而言那桐和這對父子太過無用不堪也是緣由。就像端方這個案子分明就是唇亡齒寒地危機時刻大佬居然還存有不和岑春煊短兵相接的僥倖心理?

無知太無知了!

徐世昌曾不止一次地設想倘若袁世凱在這一年多來的政策行事他該如何着手?思考來思考去除了嚇出半身冷汗。他居然找不到必殺絕招這頭是對自己了如指掌、信任有加的老朋友那頭是對自己洞察如悉、推心置腹的皇帝真要夾在兩人中間他覺得完全不好應付。弄不好就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猶豫了半天后他無不寂寥地覺得。純粹以計謀論翰林出身的自己未必就比袁世凱差可如要論起實事袁世凱殺伐果斷的決心與大開大合地作風自己覺不是對手一味至剛的岑春煊恐怕也比不過袁世凱的心狠手辣。

因為這是掌兵之人的凜然殺氣而不是奕匡父子、那桐這樣地酒囊飯袋所具備的。與袁世凱過招徐世昌或許覺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與這兩人過招簡直是太容易了。

泡上一杯香茗目睹那翠綠色地太湖碧螺春在杯中浮浮沉沉徐世昌感觸良多:幸好老朋友走了剩下幾人要麼太過愚蠢要麼太過盲目看不透這一齣戲裡面他所扮演的雙重角色這才真是僥倖。

不過也不是沒有露餡的時候。他靜下心眼前忽地浮現出那個雨夜張之洞冒雨前來拜訪自己的舉動他能充分感受到其中的不滿與質疑。張之洞雖然風燭殘年但不久後的突然倒下讓他隱隱覺得該是在自己這邊受氣之故。這份心頭隱隱的內疚讓他在張之洞病倒之後不敢去探望他到最後不得不前去探望之時張南皮已經幾乎要說不出來了。但徐世昌記得清清楚楚張之洞雖已處半昏迷狀態但一見自己的臉孔原本差不多閉上的眼睛倏忽睜開閃動的眼神彷彿在交代些什麼又像是在警告些什麼……他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現在想來倒是能讀出別有一番意味的潛台詞。

目睹楊士琦、盛宣懷、那桐乃至現在奕匡的窘境他猛然覺得張南皮能全身而退反是一個大大的優容下場。論辦實事他張南皮號稱“屠錢”辦了這麼多件洋務靡費不知凡幾楊士琦、盛宣懷與之想比只不過小巫見大巫為什麼比他們責任更大、問題更多、性質更惡

南皮沒事而無論影響還是作為都要小得多的盛宣懷要如此倒霉引得皇帝痛下殺手?

沒有常規的解釋行么?

顯然不行!

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必有不足為外人所道的隱秘徐世昌將其解釋為香帥的妙用!

香帥的妙用妙就妙在後來那幾篇文章之上又是罪己詔又是神跡說7o余歲的老探花、舊翰林顫巍巍為皇帝捉刀用幾十譽和重臣聲名為皇帝擔保沒有政治交易誰信?

後來的種種大政乃至維新張南皮絕口不表贊同、附會皇帝之意也不說半個字壞話這中間的緘默不語究竟隱藏了多少東西?沒有政治交易誰信?

除了這些那一晚上蹊蹺離奇的大火再次進入他的視線。他起初對陰謀論還半信半疑現在前後一聯想懷疑的程度居然上升到了九分。這一出飛來橫禍果然是“橫禍”但如果純系天災那他是不信的。皇上剛剛親政。宮中就爆大火。有配合這麼默契的祝融?當真是天子聖明、真龍下凡不成?

合情合理地解釋便是這純系有意為之。皇帝地心機他人難以窺伺。自己難道還不明白么?若論鬥智斗勇再鬥上十次皇帝可能都不是袁世凱的對手偏偏那一次在**裸的機斷中老朋友毫無還手之力。十年一夢戌戌年地舊賬總該到了清算的時候。

所以他有時異常感謝那一晚的大火雖讓人驚出一身冷汗。但也燒掉了很多東西永久性地改變了力量的平衡。而皇帝手中那兩份截然對立的詔書和一頂內閣總理大臣的帽子讓他心甘情願地用間。

在這一出無間道里徐世昌所扮演地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既是人格化的自己又是虛擬化的自己既是正方立場的自己又是反方立場的自己。今夜的心潮澎湃固然是因為已隱隱約約直刺矛盾中心同樣也因為這一出雙簧已快唱到了即將結束的時候。

涅盤前的等待和涅盤時地痛苦讓人幾乎難以承受。但一想到涅盤後的那份榮光所有的代價和苦難似乎都值得了。而且代價愈沉重苦難愈深刻。這份榮光也就愈耀眼!

推進官制改革明着是秉承皇帝的旨意推進維新。但雙重涵義中地另一重卻是為自己上位準備班底。

“他日立憲功成、國家中興有望朕即是明君卿便是賢相百年後要流芳百世的朕決不做朱元璋卿也不是胡惟庸……”奏對之際林廣宇推心置腹地那番話永遠在徐世昌耳畔響徹。一想到自己能成為明清兩朝5oo年來的第一宰相##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份崇高他覺得什麼都值了!這一番事業不惟是為了皇命而辛苦經營的事業同樣是為了自己的人生而千方百計打造的事業。換而言之這天下不是他徐世昌的但這朝政他卻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