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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許崇山靜靜地蹲伏在草叢之中,盡全力地將身體徹底融入黑暗,並把呼吸放到了最慢最輕。壹看書

·1kanshu·因為就在他身前不過一丈處,就有兩名官軍在做着搜索,只要有一點動靜,就會被他們發現自己的蹤影。

所以雖然身上的傷火燒火燎地痛,呼吸也是火辣辣的——那都是村子裡的那場大火給他造成的傷害,雖說比起其他教眾,他的傷已經算輕了,但依然大大地影響了他的動作。也正因如此,之前在突出官軍包圍圈時,許崇山才會被兩名兵卒發現了行藏。

好在他的反應足夠迅速,趁着那兩人一愣間搶先動了手,將那兩名士兵殺死,並換上了他們的衣裳,得以摸到這兒。但這麼一來的後患還是不小的,現在布置在村子外圍的官軍已然知曉他的存在,開始拉網搜索了。

許崇山很清楚,留給自己能夠脫離包圍的機會已然不多。這不光是因為參與到搜索的士兵逐漸增多,更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越來越是疲憊,剛才全力狙殺二人已讓他身上的傷勢惡化,是撐不了多久了。另外,就是這時間已近三更,若再拖下去,天漸亮的話,自己的行藏可就很容易暴露了。

明白這一切的許崇山不打算繼續這麼躲下去,他必須藉著黑夜的掩護趕緊從這兒離開,哪怕會因此冒上些風險。

眼看着那兩名軍士在一番搜索後打從自己的身前離開,許崇山終於鬆了口氣,隨即又在目送他們轉入一邊的黑暗後,猛提一口真氣,身子已動了起來。雙腳在草地上用力一蹬,身子已飛快地向前撲,落地時拿手在地上一按,身子便再次騰起。許崇川以這麼一種有些怪異的身法,保持着最高的速度向前掠去,他必須加快速度,儘快離開官軍的搜索範圍。

可就在他幾個起落間已來到官軍搜索圈的邊界處時,又有幾人朝着他藏身的所在搜了過來。這讓他心下一緊,趕忙就閃身躲到了一棵樹後,同時祈禱着對方莫要往這邊來。

但他今日的祈禱卻似乎並沒什麼用處,那幾人居然直接就衝著他所在的方向走來,都不見半點猶疑的。

要看書1kanshu·見此情形,許崇川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同時右手已攥緊了隨身的短刀,準備一俟對方接近,就先下手為強。至於這麼一來會驚動多少周圍的官軍,他已經顧不得了。

幾名兵卒並不知道自己也已處在了極度危險的境地中,依然一面走着一面小聲交談:“老四你也太大意了,居然把腰牌給丟了,這要找不回來,一頓板子是肯定免不了了。”

“我怎麼知道會出這等事,我已把周圍都找遍了,或許就只剩下這附近還有可能。對了,之前我一時內急,在那樹下方便過,可能腰牌就是那時候掉的吧。你們也幫着再找找,找到了我請你們喝酒……”

“你呀,以後可別再這麼毛躁了,不然早晚連自己的性命也得丟了。”幾人雖然埋怨着,卻依然幫着那老四在周圍找着,並不斷往那棵樹走去。

離他們不遠處的許崇山聽了這話,心中不禁苦笑起來,這事也太巧了些,怎麼他們就正好沖這邊來找什麼腰牌呢?正想間,目光突然一垂,便瞥見了離自己不遠處,還真有一塊腰牌模樣的東西落在泥地里,顯然這就是對方要找的東西了。

這時候,若是往別處避去難保不會被這幾名兵士發現,可要是不閃,則勢必會被他們瞧見,這讓許崇川心下更是焦急,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強忍着傷痛,身子突然一展,兩手已攀在了一根垂下來的樹枝上,竟靠着腰腹上的力量悄然無聲地上了樹。

不過因為這時已入秋,樹上的葉子已凋零大半,這樹也不甚茂盛,所以除了能讓許崇川勉強待在上面外,是完全藏不住人的。只要這時候有人往樹上看上一眼,即便是在如此黑夜,也能一下就看到他。

但好在底下那幾人的注意力都在地上,只在找尋那腰牌,沒一個抬頭看樹的。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剛才許崇山藏身的地方,又四處找了起來,很快地,就有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在這兒了!”說著彎腰拿起了那塊腰牌。

那老四聞聲歡喜地奔了過來,一把奪過腰牌仔細一看後,便笑了起來:“幸好找到了,不然可有苦頭吃了。”

“哼,也是兄弟們講義氣,用出來搜查賊人的時間來幫你找腰牌。既然東西找到了,咱們也繼續搜一搜吧,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呢。”

“也好,反正這邊咱們也沒搜過,便看看吧。”眾人附和之下,便往四下里打量起來。

此刻,在他們的頭頂樹上,許崇山正屏氣斂神地盯着他們的舉動,手中刀已對準了某個人的脖子,一旦自己暴露,他會毫不猶豫地全力下手。

但那幾人的目光卻只在地面四周掃視着,壓根沒有抬頭的意思。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就朝着四面搜了過去。

“噓……”眼見他們離開了這一塊,許崇山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後才發現自己的背部已完全被汗水浸透,而且傷口又有血滲了出來。

不過這時候他已顧不上裹傷了,趁着那些傢伙散開的當口,他趕緊從樹上下來,然後直奔另一片黑暗而去。直到離開了那些人的搜索範圍,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段路下來,許崇山再沒有遇到什麼官兵,顯然他們的最大搜索範圍已經被自己闖了過去,接下來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雖然這一次聖教遭到了極大的打擊,但至少自己是平安地出來了。

他並不擔心自己父親許驚鴻的安危,在他想來,以父親的一身武藝,雖然不能逆轉局面,但想要安全地從官軍的圍剿中逃出來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現在他要考慮的,只有接下來自己該往何處養傷一個問題罷了。

照着目前的情詩來看,許崇山最安全的選擇自然是立刻離開此地,離桂林這一帶越遠越好了。但只略作思忖後,他便有了新的想法,倘若這麼離開,那聖教在此的一切就徹底完了。自己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趁着他們認為自己最不可能返回桂林的時候去城裡養傷呢?

這麼做可是有多方面好處的。其一,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官府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在城裡尋找自己下落,那樣只要稍作喬裝,他就可以安心地在城裡養傷了。

其二,整個廣西也就桂林最是富庶,自己想要養傷可是需要不少藥材的,還有比回城更合適的選擇么?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不甘心就這麼以失敗告終。許崇川還想着回擊,而在桂林顯然是最有機會反擊的。

想到這兒,許崇山已徹底拿定了主意,咬着牙,忍着痛,找准了方向就朝着桂林城趕去。

作為曾在這兒籌備多年計劃之人,桂林城方圓幾十里的道路情況他都是相當熟悉的,哪怕如今是夜裡,也沒有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在天將將要亮的時候,許崇山已能看到桂林城那並不太寬闊的城門了。

不過有一點卻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城門此刻居然是關閉的。哪怕這時天已放亮,城外甚至還聚集了不老少想要進去的百姓,那城門依然沒有半點想要開啟的意思。

“這是……”只略一思索,許崇山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如此安排,應該是官府為了對付聖教作出的決定,怪不得之前他們就再沒有收到城裡的消息,原來問題就在於此。

這個認識讓許崇山心裡又多了幾分怨恨,這些官府中人實在是太奸詐了。好在這一點倒不會給他現在的計劃帶來不利,畢竟現在總壇已被他們攻破,這種先期布置的作用也就不再了。而且,現在城外聚集了這麼多百姓還能作為他的掩護,甚至還幫了他不少呢。

想着這些,許崇山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身子,讓傷口不那麼顯眼,這才邁着正常的步伐走了過去。他得爭取和那些逃難來的百姓打成一片,如此才能更安全而不惹人注意地混進城去。

就在許崇山找到了幾名看似老實而好打交道的百姓,想要過去套套近乎的時候,一雙滿是仇恨和傷感的眼睛突然就盯在了他的身上。

只在其臉上定了片刻之後,眼睛的主人的臉孔便扭曲了起來:“是他!真是老天開眼哪,居然叫我在這時候找到了他這個大仇人!”心裡想着這個的同時,那人已迅速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然後快步沖了過來,口中大喝一聲:“許崇山!”這一聲喝里,充滿了怨毒和仇恨。

許崇山剛想開口,就聽到有人叫破自己的身份,心下便是一凜,下意識轉頭看去,在看到這個拔刀沖自己殺來的漢子時,他的整個人都愣住了,身子竟忍不住一顫:“竹空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