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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下了馬車才發現外面又飄起鵝毛大雪。

我仰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雪花落在臉上,涼絲絲的,瞬間覺得酒意上頭。

捂住雙頰,感覺剛才在馬車裡好像做了一個夢,太多不可思議,我好像還答應了這個人什麼事?說了一句不靠譜的豪言壯語。

我瞄了眼站在眼前只留背影給我的馮昌文。

喃喃道:“我喝了酒。”

他也在抬頭注視着飄雪的天空,聽我廢話並未詫異,也未回頭看我,只輕聲一句:“我知道。”

“那為何現在才有醉意?”馬車上還清醒的我,下了馬車反而有些頭暈目眩,整個人從內到外的燥熱,輕飄飄的想和雪花一起飛舞。

馮昌文這才回頭斜睨我一眼:“你喝的女兒紅是當地人自釀的老酒,外號“事後倒”。入口甘冽爽潤,並不覺得頭暈,半個時辰後酒勁才慢慢上頭,而且沒有酒量的人必倒。尤其是見風后倒的更快。”

他衝著我笑得燦爛無比:“半個時辰已過。”

眼前的馮昌文已經變成三個人影在我眼前晃。

“原來、原來是事、後、倒。”

眼前一花,不勝酒力的我搖搖晃晃向前撲去。失去控制能力之前,我極聰明的選擇前傾而不是讓後腦勺着地。我怕腦袋再摔一下就變成白痴連最近發生的事都忘記了。臉可以隨便摔,反正已經很難看了。

誰知馮昌文長臂一伸,倒地前的我被他輕易撈起,扛在肩上。

本來就迷迷糊糊暈頭轉向的,被他頭朝下的倒空着,簡直天旋地轉。

“放開、我,放、開我。”我的兩隻手無力的胡亂拍打着馮昌文的後背,他置若罔聞,扛着我進了客棧。

我像一條鹹魚一樣被他毫不憐惜的摔在床上,我爬起來要和他理論卻因酒勁上頭又倒了回去。

“馮、馮昌文,你竟然敢摔我!小心我、毒、毒啞、你!”我手指着房頂,語無倫次。

他兇巴巴地警告我:“下次再敢一個人出去喝酒不僅是摔你,還要綁了你吊起來打。”

“憑什麼”

“憑我答應了一個人要照顧你!”

“把葯吃了再睡!”

馮昌文往我的嘴裡塞了一粒藥丸,又灌了幾口涼茶看着我把葯咽了下去,才准許我又賴回床上。

你答應了誰?到底答應了誰?我的舌頭打結已經說不出話來,困意陣陣襲來,帶着一堆疑惑我沉沉地墜入了夢鄉。

夢中我一襲大紅喜服,一把長劍刺進我的身體,南榮烈抱着我悲痛欲絕。同樣一身喜服眉眼冷峻的男子把我放進棺木,久久凝望。

“墨塵煙,你背我上去。”轉瞬,我趴在一個白衣男子的背上,飛上崖頂。

我想,等他放我下來就可以看到他的臉,我就能記起墨塵煙。

就在他要轉身的那一刻,突然有人從背後捅了我一刀,我捂住肚子回頭,白蒹葭衝著我陰惻惻的笑着。

“是你殺我!”

“不是我,是他!”白蒹葭轉頭看向身側,順着她的指引,我看到南榮烈手握兇器,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泛着冷光的刀刃往下淌着血,鮮紅的讓人感覺恐怖。

我哭着從惡夢中驚醒。

醒來才發現枕頭都濕了。

月光潑灑進來,窗外的雪花扑打在窗戶上,簌簌而動,夾雜着一聲嘆息。

凝視着晃動的人影,我把哽咽捂在被子里,他站了許久,直到把黑夜站成了黎明。

院子里有了動靜,人影轉瞬消失。

那一瞬,我的心同天地間飛舞的雪花落入掌心一般,不再沒有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四兩的聲音。

我早就洗漱好,坐在窗前發獃。

因為昨天的事四兩進來後看到我有些尷尬,他低着頭囁嚅道:“爺請您出去吃早餐!”

“不用了。告訴你們爺,我不餓!”

四兩一向聰明機靈,明白我此話是何意。也明白我為何會這樣,便轉換話題寬我的心。

“姑娘別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白姑娘是一時情急才會錯怪您。”

“哦?那我是不是也要一時情急真的下個毒,才不枉擔了這個罪名?”

“這、這”四兩“這”了半天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不想為難他:“行了,別想說詞了。告訴我那位白姑娘的毒可解了?”

“解了。爺請了大夫。姑娘放心吧。”

“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大夫可說是中了什麼毒?”

南榮烈不知在外面待了多長時間,聽我問此話,他才走進來:“中毒的事與你無關。”

“這麼快查清楚了?你是來我這兒抓兇手的?”我擺弄着桌前的茶杯,只用餘光掃了他一眼。

南榮烈賠笑道:“哪有什麼兇手。是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她長期服用養音的草藥,與大夫開的治傷的葯相剋,才會中毒。現在真相大白,你別生氣了,跟我去吃飯。”

“真相大白就天下太平了?我也是隨便什麼人可以誣衊的?你替她討公道,那我的公道誰為我討回來?”

我站起身,手中茶杯重重按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時門外跌跌撞撞撲進一個人來,桃紅色的衫子,不用看臉也知道是白蒹葭。

她拖着傷腿一進門就跪到我面前,哭着抬起頭跟我道歉:“對不起,綠衣姑娘,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該沒查清楚就冤枉你。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別生寶爺的氣,他昨天也是擔心我才會錯怪你,求你原諒寶爺吧!全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給你道歉。”

說完,她竟然要給我磕頭。

還好我反應快及時避開。她的道歉全撲了空。

四兩率先回過神去攙扶她。

南榮烈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

“白姑娘快起來,這是我和綠衣之間的事,你不用道歉。”

她這是道歉嗎?她分明是來演戲博取同情。順便還要在我心口上再捅一刀。

不要怪寶爺,寶爺是擔心她白蒹葭才會懷疑我,不信任我!她這是來提醒我,她在南榮烈心目中的地位。不是道歉,是來示威的。

真是個狠角色。

能屈能伸,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即獲得別人的同情又暗箭傷了敵人,如果我不原諒她,反而變成我小氣沒有度量。

“你一時說我毒害你,我就變成了兇手。一時說你錯怪我,我就要原諒你是嗎?白姑娘顛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呀!我們幾個人都被你耍得團團轉,你一句抱歉就沒事了?”

我此話自然不是單說給白蒹葭聽的,南榮烈站在一旁更明白我語中深意。

白蒹葭抬着掛滿淚痕的小臉看着我:“綠衣姑娘要怎麼懲罰我才能消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