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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去時,請來照料花草的老者正坐在樹下歪神兒,朱掌柜很是生氣,忙把他喊起來,讓他依樣查看。`猶怕他老眼昏花,也是個不懂的,再瞧不細緻,自己也親自下了手。

秦朗和湯圓都十分的好奇,也跟着去看那片月季。

這一瞧不打緊,他家沒賣出去的幾十盆月季,那生了白/粉的,倒佔了三四成。那被下了蟲卵的嫩枝也有不少。還有些嫩枝已經乾枯焦黑了。

朱掌柜氣得指着那老者喝道,“雇你來照看花草,你倒底是怎麼照看的?”

老者也很委屈,說道,“那上頭的蟲子,我一天抓三遍兒呢。”

朱掌柜無言。要不是他勤快抓蟲子,自己也不會丁點兒沒察覺。也顧不得生他的氣了,讓他趕快把生了蟲卵的枝條給切了去。

然後看着那多數生了白/粉的枝條,他愁地嘆口氣,“這些可怎麼辦呢?”往年月季上倒也見過這種情況,他當時還以為,月季到了這個季節多數會這樣呢,也沒往深處想。

反正月季花雖然受些虧,但也是普通品種,不大心疼。眼下可不一樣了,那一盆春水綠波都頂幾十盆普通月季呢。

便問小五子,“那裴家姑娘可說這東西怎麼治沒有?”

小五子道,“說是已熬了葯,但是不知道對不對症呢。”

秦朗聽了,就“嗤”了一聲,“還對不對症?又不是給人治病!”

朱掌柜心裡頭焦急,沒理會他這話。而秦朗也不預久留,說過這話,晃着身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出了朱記鋪子。

一出鋪子,立時變了副模樣。急急地跳上車,連連催湯圓,“咱們快回去瞧瞧,咱們那花圃裡頭有沒有這樣病害。”

湯圓苦着臉看了看天色道。“少爺,你都出來老半天了。`這會兒再去莊子裡頭,晚飯時怕趕不回來,到時老爺問起來。可怎麼辦?”

那他逃學的事兒,豈不是露餡了?老爺原本就不喜他往園圃跑,不好生讀書。若是知道因這個逃學,怕是更生氣了。

秦朗充耳不聞,連聲催他。“快走快走。”

湯圓沒得法子,只好苦着臉趕着車往城外去了。

這主僕二人到時,已是大半下午光景。莊子里的長工們,因主人家不在跟前兒,也因莊子生意清淡,都沒心做活。正聚在樹下說話磨工,好等到了時辰,下工回家。

突聽自家小少爺來了,大家慌得一哄散開。鑽往道邊的林子里,花田裡。裝模作樣的,做起工來。

而在車上的秦朗卻是遠遠地瞧見了這一幕,把聞訊迎上來的張棟給罵了個狗頭淋血。

張棟自知失職,半句不敢言。等他罵得累了,這才賠着小心問,“少爺您這會兒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哼!我這會兒不來,還不知道你也是個偷奸耍滑的東西。”秦朗瞪眼罵道。

看着他氣惱的樣子,張棟有一瞬的走神兒,心想。小少爺這會兒手裡若有鞭子,他早和三月里那草包門園子一般的待遇了。

這麼一想,倒覺得自家少爺對他還是頗寬容的。

斂手垂目任他罵著。

秦朗見他這樣,反倒沒了力氣。有氣無力地朝前頭指了指。“去月季圃。”

張棟不明就裡,以目光詢問湯圓。湯圓冷哼一聲,給了他個後腦勺。

張棟吃癟,只得忍着滿心的疑問,跟在車旁,去了月季圃。

下了車。秦朗沒二話,徑直下田。

月季一向是花後剪枝,因此,這些月季自打去年秋後剪過之後,就沒再修形。那枝條長得橫七豎八的,種得也稠密,帶刺的枝條糾纏在一起,根本過不去人。

張棟怕傷着他,忙上前攔住道,“少爺要做什麼,您吩咐我做。”

秦朗回身朝湯圓道,“你告訴他。”

湯圓便把在朱記看到的情形和張棟說了。催他下去看看自家園圃裡頭有沒有這種情況。

張棟一聽就愣了,“裴家姑娘?”他歪頭思量了一會兒,問湯圓,“可是那位來咱們花圃里買花造景的裴家姑娘?”

湯圓先是不耐煩地擺手,擺到一半兒,他愣住了,驚喜地朝秦朗道,“少爺,真有可能是那裴家班的人。”

兩人初始時都把心思放到月季的病蟲害上去了,並沒有思量到這一層。此時經張棟一提,再想,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秦朗想到宋家那些別緻的小景,面色微緩,“象是有些本事。”又催張棟,“快下去瞧瞧。”也叫湯圓跟着。

兩人下了月季圃,沒一會兒,湯圓就叫起來,“少爺,真有蟲子在月季上下了卵。”

秦朗就吩咐張棟,“立時叫人來,把這些枝條都給剪了,拿去火燒!”

緊接着又傳來湯圓的聲音,“少爺,生白/粉的也有。”頓了頓,又驚叫道,“這個老根這裡,還有些小白蟲子。”

秦朗忙問,“是什麼樣的小白蟲子。”

湯圓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白蟲子默了一會兒,想到一個恰當的比喻,忙道,“就和人冬天沒洗澡,身上長的虱子一般。不過這個顏色是白的。”

秦郎因這個噁心的比喻,抖了幾抖。等湯圓從月季圃里出來,他撤着身子,斜睨着他,“你有幾天沒洗澡了?”

湯圓喊冤,“自打跟了少爺,我可是天天洗的。”

秦朗皺眉道,“以後一天洗三次!”

湯圓苦着臉應了一聲,“是,少爺。”接着,他又問,“也不知道那小白蟲子,是不是蟲害,咱們要不要去找那個裴家姑娘問一問?”

秦朗默了一會兒,點頭,“好。明兒一早就去。”說罷就往外走。

走出幾步,又回頭朝張棟喝道,“趕快把有蟲卵的枝條給我剪了,再敢怠慢,我揭了你的皮!”

張棟連聲應是。

他也不算是故意怠工,就是自家生意不死不活,也沒個人統領着,自已也不懂,就提不起精神來。如今少爺吩咐了,有明確的指示,怎麼可能再磨下去。

裴妍因突然現了病蟲害,覺得自己該重視這個。想了想,便去找戚大夫問道,“這草藥裡頭,都有哪些葯的毒性大?”

戚大夫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疑惑地將她打量幾個來回,問她,“丫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裴妍便將芫花殺蟲的事兒說了,和他笑道,“我是想着那芫花有毒能殺蟲子,旁的有毒的草藥,也一準兒能殺蟲。就來問問您。”

戚大夫就舒了一口氣,又奇怪,“這有毒的草藥能殺蟲?”

“是啊。”裴妍點頭,見他一臉的不信,她便笑道,“這有毒的草藥,人吃了還會要了命呢。那蟲子才那麼大點兒,還沒有人耐受毒性。所以一準兒能成。”

戚大夫想想,倒也是。那蟲子也是活物,但凡對活物有用的,應該對蟲子也有效果。

就納罕地瞅着她道,“難為你是怎麼想到的。”

因為沒有成品殺蟲劑,沒了辦法,這才想到的。裴妍微微笑了下,沒作聲。而是催他給說幾個藥名。

戚大夫想了想道,“要說有毒的草藥,還真不少。象川烏、草烏、附子、關白附、天雄、毛莨、雪上一枝蒿、曼陀羅、天仙子、鬧羊花、顛茄、雷公藤、鉤吻、狼毒根,哦,也就是貓眼草……”

裴妍正被這一連串的藥名弄得頭暈,聽完也沒記住幾樣。就勞戚大夫給她列了張單子,挑這其中毒性最強的狼毒根等,一樣包了一個小紙包回了家。把東西小心放在高處,又不放心地交待裴蓉裴珏,“那東西是有劇毒的,你們可不敢碰。”

蘇氏一句埋怨的話還沒出口,又見她拎了籃子往瓜田去了。忙問,“天都快黑了,你又要去忙什麼?”

裴妍回頭笑道,“摘些羊不吃的種子。”羊不吃就是黃杜鵑,花與果有大毒。

蘇氏皺眉,“摘它幹啥?那東西可是有毒的。”

裴妍便把戚大夫的話說了,笑道,“說這個是劇毒。我摘來回熬水,看看能不能殺蟲。”

蘇氏就瞅了丈夫一眼。

裴明遠倒是擺手道,“去吧去吧。”

見女兒大步走了,蘇氏就無奈地道,“原是讓你幫腔壓壓她呢,你倒好。反倒縱着她!”

裴明遠道,“這有什麼好壓的?她忙的是正事兒。”見妻子一臉無奈,他就道,“這世上但凡在某一行當上做出些名堂的,哪個不是肯用心留心,********鑽到裡頭的?”

說罷,還拿自身做例子,“你瞧,當年我和滿倉還有滿屯,還有二娘娘家的二哥,大娘娘家的老小,一道兒去學木匠手藝,到最後怎麼樣?只有我一個人學成了吧?”

木工手藝要學些算學,這對連學也沒上過幾天的裴明遠等人來說,並不輕鬆。更講究眼准手准,目量意營。當年裴明遠也是學得滿頭包,不過好在堅持下來了。另幾個人沒學幾天,就嫌麻煩,撂挑子不學了。

蘇氏叫丈夫說得笑了起來,也不再管女兒。反正她想管也是管不住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