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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年事已高,膝下共有九位皇子,可諸位皇子之中,大皇子、二皇子懦弱無能,母親出身賤籍。而三皇子謀逆,使大唐陷於動蕩之中,餘下幾位皇子里,除了九皇子年幼,其餘皇子皆在封地。”容塗英說到此處,頓了半晌,取了一方帕子擦了把臉,又擦了擦被雨水淋濕的頭髮:

“唯有四皇子,一向得您鍾愛,又天資聰慧。容妃娘娘伴您身側多年,賢惠體貼,為您孕育子嗣,卻十幾年來未再進份位。”

“容塗英,你到底想幹什麼?”

宮中杜玄臻抬起頭來,高聲喝斥:

“你想要造反不成!”

高輔陽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老不死的!不知好歹。”

如今洛陽都盡在容塗英掌控之中,杜玄臻這老兒卻不知好歹,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然看不出大局,仍一心一意陪着皇帝送死。

他已經年邁,早不復當年奸險,眼光渾濁,能一坐中書令多年,怕是也與他出身義興王府,受家族蔭護有關的。

他心中不屑,嘴裡就道:

“老相公,這樣的話,皇上都未說定,你又何必急着出頭呢?”

杜玄臻聽他如此一說,轉頭看了高輔陽一眼,詭異的咧了咧嘴角。

如今究竟誰更傻,顯然是一目了然的。

從始至終,嘉安帝困守宣徽殿,並沒有倉皇逃竄,容塗英造反之事傳進皇帝耳朵時,他首先並不是慌亂而是‘大怒’便可見一斑。

杜玄臻不相信皇帝沒有後手。

“臣不敢。只是請皇上立後,大唐不該再無儲君,皇上,您年事已高,何不早些定下繼承人,以安臣等的心呢?”

容塗英一面說著話,一面示意張巡等人開始撞門。

裡面顯然有禁軍豹騎擋住,只是這些人與容塗英領進宮裡來的人相較,不過是螳臂擋車罷了。

嘉安帝聽着外間傳來‘嘭嘭’的撞門之聲,與容塗英不緊不慢的話形成對比,他冷笑了兩聲:

“定下誰做繼承人,立誰為後?容妃及燕信?”

容塗英便不由笑了:

“臣以為容妃娘娘很好,有母儀天下之德。蜀王才德俱備,文武兼修,亦是國之根本,若皇上肯立為太子,再好不過。”

他說完,聽殿內沒有聲音,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張巡指使了人,更重的撞門。

宮內杜玄臻等人聽着這聲響,內侍孫固上前,膽顫心驚道:

“大家,不如由西側門而出,先離宣徽殿……”

“走又能走得到何處去?此時宣徽殿前前後後,怕是已被容塗英的人馬圍困住。”

嘉安帝平心靜氣的道:“他既能進宮中,怕是早有準備,城中驍騎禁軍,忠於朕的,應該是被其拿住。他能說服張巡,宮中四處,此時怕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外間容塗英聽了這話,便笑了一聲:

“皇上英明神武。”

他話音剛落,‘哐鐺’一聲,殿內侍衛雖然極力抵擋,但仍擋不住外間人多勢眾,門在兩方勢力推擠之下,轟然倒塌。

張巡領人衝進殿內,大批人馬進來,禁軍雖然竭力抵擋,但仍不敵容塗英人多勢眾,一併被制住了。

將情況制住之後,張巡按了腰側的刀,目光在殿中巡邏了一遍,這才出去,親自將候在外間的容塗英迎了進來。

這不是容塗英第一次進宣徽殿,可卻是他第一次進來時,並沒有卑躬屈膝,沒有下跪行禮,而是坦坦蕩蕩的,先將這宣徽殿好好的看了一眼,最終目光才落到了坐在書房之上的嘉安帝身上。

“高輔陽,備筆墨,為皇上寫立儲旨詔。”

容塗英微笑着:

“臣還準備替皇上,送崔貴妃、九皇子上路,護國寺里,臣亦派了人手,早將秦王府死士剿滅,餘下的人,已經趕往了護國寺中。”也就是說,當日他與姚釋報信之時,姚釋派了秦王府死士出城,想要保護傅明華時,容塗英便令人隨後跟上了。

容家後又派出人手趕往護國寺,此時正在道中,傅明華不得活。

今日出事之後,崔貴妃與九皇子會死,秦王妃與腹中孩子自然也會死。

嘉安帝聽了這話,卻只是笑着,沒有答腔,心思諱莫。

他的人手在進宮之後便分為幾路,此時洛陽城中,容大老爺、容三老爺怕是已經在準備將養着的容府死士,一旦容塗英事成,便會趁亂潛入昔日秦王一黨朝臣府中,將昔日老對頭一概剿除。

嘉安帝便看了高輔陽一眼:

“你敢。”

容塗英笑意吟吟,也不說話。

高輔陽二話不說,拿了之前的筆,潤了潤硯中尚未完全乾涸的墨,果然動筆開始準備草擬旨書。容塗英看到這一幕,突然放聲大笑:

“皇上,您老了。”他搖了搖頭,“您看看,您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何不在內間坐,外間事情俱都交給臣又如何?”

他說完這話,便有幾個驍衛如狼似虎上前,一把將嘉安帝架住,正要推他往內殿,外間突然傳來一陣凌亂倉促的腳步聲,有人邊跑邊喊:

“容大人,有大軍圍城,據說秦王領兵進了洛陽,將宮苑之門封鎖了!”

消息一出,頓時震驚了殿中每一個人。

高輔陽原本落筆的手一抖,墨汁滴落到紙上,暈開一大團殷紅的痕迹,彷彿如點點血花似的。

容塗英臉上的笑意僵住,張巡等人面色大變,殿中金吾衛、驍衛臉上俱都露出了慌亂之色。

“你說什麼?”

容塗英冷聲問了一句,轉過了頭來,此時自然沒有那功夫再管嘉安帝如何。

傳令的士兵慌忙進來:

“大人,外間有兩萬人馬……”

這侍衛帶着哭腔,跌跌撞撞的進來:

“將宮苑牢牢守住,玄武門前韓本昌大將軍已經被梟首,您快些從南面皇城門出。”

容塗英聽了這些話,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可是一時間卻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王此時怎麼會出現在洛陽的?他不是應該被凌憲圍困在幽州嗎?

“是真的。”

那侍從急匆匆的道:

“此時城門即將告破,事態緊急,大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