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老闆！”

臉上還掛着淚痕，淚水還在眼眶之中翻滾的方吳為，朝着那相依為命的兩人顫抖地喊道。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活下去的**。那種**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只要有一丁點的可能，都想要拚命的去嘗試。

“宗政司晨說過。。你擁有着神秘的力量。。”

淚水又再一次從方吳為的眼中湧出，為他的弱小，為他無法拯救別人而流下，也為身邊之人在他眼前倒下而流下。

“如果。。如果你真的有那麼強。。”

不停哭着，方吳為跪在地上，任由自己滾燙的淚水，滑過自己的臉孔，流在地板上。他多麼希望，這一次能像曾經一樣，再一次有誰出現來拯救自己，來拯救自己的房客們。

而在這一刻能夠拯救自己的，可能只剩下上官傲麟與西洛雅。

“如果你們真的有么強！那就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淚水在臉上橫流着，方吳為哭着跪在地上，狠狠朝着上官傲麟磕了一個頭。額頭滲出的血跡，在地板之上划出點點紅色的痕迹，方吳為混雜着鮮血的紅色淚水，沾濕了額下的地板。

只要有人能夠挺身而出，只要有人能夠將這一切都結束，叫自己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丟掉尊嚴。。就算是讓自己失去一切。。只要有人能夠站出來。。

“！！”

上官傲麟一怔，詫異的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方吳為。他不知道為什麼方吳為會這麼說，也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對於他來說，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而已。

“多嘴！”

冥王忽地咆哮一聲，身邊一根雙股叉狠狠朝着跪在地上的方吳為射去！那黑色的雙股叉在空中划出黑色的死亡軌跡，如同雷電一般凌厲！

跪在地上痛哭着的方吳為，根本不可能察覺那從空中射出的雙股叉。就算察覺到了，他已經無力再動彈的身體，也不可能逃開。

“噗！！”

鮮艷的死亡之花綻放在廢墟之中，漫天的血霧，遮掩了上官傲麟與西洛雅的視線。

“師父。。”

那根雙股叉將蕭連死死釘在了地上，他的眼中滿是淚水，那是死亡來臨時的絕望。在那雙股叉射到方吳為的瞬間，蕭連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堪堪將方吳為從死亡邊緣拉回。但是。。他卻再也逃不過死亡的降臨。。

在地板上翻滾了幾圈的方吳為，大腦一片空白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蕭連，眼眶之中的淚水不停地湧出。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看見蕭連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是為了自己而死。

“蕭連。。”

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將所有的神經都剪碎，方吳為的心臟痛苦得就像被萬把利刃插入！

“蕭連啊！！”

捶胸頓足地倒在地上痛哭着，眼淚與鼻涕都不停流出，方吳為撕心裂肺的哭嚎，響徹了整片戰場。

“房東。。”

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的鄭口毛，臉上帶着釋然的慘笑，忽然喊了一聲方吳為。

“鄭先生。。”

涕泗交流的方吳為，顫抖地看向鄭口毛。

“這個。。是房東你留在洒家這的。。”

鄭口毛的手，顫顫巍巍地拿着從蠻荒之中得到的饕餮玉墜，然後慘笑地看着痛哭中的方吳為，極其小聲地說道：

“房東。。洒家下一次。。不會欠房租了。。”

他的話音剛落，兩個血洞瞬間在他的胸口出現，噴射出猩紅的血液。鄭口毛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將之前對蕭連施放的技能終止。都像是傻瓜一樣，為了別人而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不。。要。。”

難言的窒息感讓方吳為的話語，只能一點一點說出。心臟緊緊被失去了親友的痛苦所扼住，一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讓滿臉淚水的方吳為，差一點便暈倒在地板上。

“愚悟的凡人。。究竟是為何才能讓汝等這般呢？”

冥王的眼睛映着地上眾人的身影，不可一世的神明不能理解凡人中的情感，然後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噗！”

就如同魚叉，射入了深海之中鯨魚的血肉之中。冥王的雙股叉刺穿了方吳為的後背，發出了血肉噴涌的聲音。縱使冥王再怎麼不了解，再怎麼對凡人的情感好奇，也改變不了他殺人時的果斷。

“啊。。”

刺骨的冰涼，從內臟之中傳來。方吳為的瞳孔放大着，緩緩看向倒在廢墟角落中的吳萌。

那件自己送給她的白色實驗服，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潔白。曾經多少次穿着它在身邊到處亂跑的吳萌，現在也只是緊緊縮在了角落之中，不再動彈。而自己曾經希望成為一名心理醫生的夢想，也好像在這一刻不再重要。

“吳。。萌。。”

嘴角涌着鮮血，用早已破損的手指，用力扣着地面，向著吳萌爬去。刺穿了整個身體的雙股叉，在地板上發出“格嘰”的金屬摩擦聲。

“吳萌。。”

混雜着鮮血的淚水早已經布滿了臉龐，胸腔之中的空氣也越來越少。死亡來臨前的痛苦，漸漸被大腦分泌的激素麻痹，一種無法言喻的解脫感悠然而生。

“吳萌。。”

靠在吳萌的身旁，帶着鮮血的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吳萌蓬鬆的頭髮，方吳為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吳萌的臉頰。

“原。。原始人一號？”

剛從昏迷之中醒來的吳萌，感受着臉上的濕熱，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正想轉過頭看看身後的方吳為，卻被一雙大手緊緊抱住，無法動彈。

“吳萌，不要回頭。。”

方吳為流着淚，氣息微弱的說著，每呼出一口空氣，他就能感到自己生命流逝了一點，剩下的時間更少了一點。而他後背傷口中的血液，不停順着雙股叉流出，如同點點的細流，濕紅了一片地面。

“原始人一號，你幹嘛啊？”

掙脫了一下卻沒有成功，吳萌臉色羞紅的問道。她從沒想過方吳為居然會獸性大發，居然在戰場上作出這種變態的事情。

感受着懷中嬌小的身軀，雖然微微有些冰涼，但是卻讓自己的心暖洋洋的。緊緊抱着吳萌的方吳為，不讓吳萌看見已經插入了背中的雙股叉，小聲溫柔的問道：

“吳萌。。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怎麼辦？”

吳萌一愣，不明白方吳為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原始人一號你在說什麼啊？別抱得那麼緊了，感覺好噁心。。”

吳萌再掙扎一下，方吳為卻抱得更緊。輕輕將頭埋在吳萌的頭髮之中，淡淡的香味就像是讓人迷醉忘卻煩惱的迷香，身上的痛苦都忘卻。

“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而已。。你就回答一下我吧。。”

“本天才。。本天才就回未來去，繼續像以前一樣搞研究唄！”

吳萌臉色通紅的，雖然感覺身後的方吳為有點奇怪，但是第一次被男人緊緊抱住的奇怪感覺，也讓她大腦有些短路。

“是嗎。。那就好。。”

就像是聽見了想聽見的話語，心中最後的執念也放下了一般。方吳為釋然地緩緩閉上了眼，鬆開了緊緊抱住吳萌的雙手。

“原始人一號？”

察覺到方吳為的手臂已經鬆了下來，吳萌疑惑的回過頭看去。這時候，吳萌也才看見了方吳為背後的雙股叉，本來疑惑的雙眼，也瞬間被震驚與悲傷替代，一層濃重的霧氣瞬間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原始人一號！”

淚水一顆一顆地從吳萌的眼中落下，手足無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方吳為，那背上的雙股叉再一次緩緩化作死氣，消散不見。黑色的鮮血從方吳為的背上流下，他的生命也隨着那黑褐色的血液，一點點流逝。

“原始人一號，你快起來。。”

無助的哭泣着，吳萌的小手不停地想要按住方吳為胸口的血洞。如同蓮藕一般潔白的小手，沾染滿了鮮血。豆大的淚珠，翻滾着從臉上滾落到方吳為被血染紅的胸口。這一切都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倒在地上的方吳為，身體越來越涼，本來還微微起伏着的胸口，也慢慢隔了許久才抽搐一下。

“原始人一號。。你不是說要比本天才活得更久嗎。。不是說要背負一切到最後嗎。。你快起來啊。。快起來啊。。”

就像是孩子一樣無助，吳萌抱着方吳為的腦袋，嚎啕大哭着。身上的白色實驗服，也被方吳為的血所沾染。就像是做了一個長久的美夢，直到今天才從夢中醒來。。

“吳萌。。”

方吳為的身體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生命之花最後的綻放，就像是那曇花眨眼的美麗。他閉着眼顫抖的抬起手，沾滿了鮮血與塵土的手指，輕輕在吳萌的臉上滑過。

“吳萌。。下輩子，我再為你們背負這一切吧。。對不起了。。”

夾雜着血沫哽咽的聲音，從他的嘴裡說出。他的話語中只有淡淡的哀傷，還有對人世之中的眷念。

“走吧。。吳萌你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這樣。。弱小。。”

“原始人一號！”

用力抱緊懷中的方吳為，吳萌的淚水崩潰地流着，如同夏日之中磅礴的大雨，撕心裂肺的落在人心上。

方吳為艱難的睜開眼，用力仰起頭，看向天空遠處緩緩下沉的銀月，然後又緩緩看向抱着自己落着淚的吳萌，忽然喃喃念道：

“吳萌。。為什麼。。我們堅持了那麼久。。卻還沒有看見黎明的曙光呢。。明明我們。。”

帶着一絲不甘與憂愁，方吳為的話還未說完，也就再沒了生息。

“原始人一號啊！！”

吳萌稚嫩又嘶啞的哭嚎聲，響徹了整片夜空。天空之中的冥王，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地板上已經淚流滿臉的上官傲麟和西洛雅，平靜地說道。

“接下來就是汝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