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壯漢就是我的禁、臠！”

方吳為腳踩着別人看不見的上官傲麟，用手指着鄭口毛，朝身前苦苦支撐着的龍套2大聲吼道。

聽到方吳為的話，龍套2愣了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曾思考過無數遍的問題。

這是他至今為止的短暫人生中，唯一思考過的哲學問題。也是這唯一的哲學問題，陪伴了他無數的發獃時光。但今天他突然明白了，他曾經思考過的鮮血顏色，那曾經思考過的，自己內心深處的顏色。原來是。。帶着失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色彩。

或許，人的心底，總是流着一絲不能用常識所解釋的鮮血。而它的顏色，便是人類的感情，無關黑白。

安靜的人群之間，方吳為和龍套2對視着。就如同羅馬斗獸場中，遍體鱗傷的角鬥士，苦苦支撐着自己的身軀，準備醞釀給對方的最後一擊。

前者方吳為的臉上，帶着豁出一切的神情。他毫不猶豫，也毫不恐懼身前的人，因為他的底線已經被他的房客們擊穿了無數次。

就像是籃球比賽中，無數次被投進籃球的球框。畢竟，如果球框還有底線，它一定不會願意被籃球一次又一次穿過。

又或者，像是電氣中的空氣開關。如果它還有底線，那它一定會希望自己是保險絲。畢竟，保險絲只被電氣擊穿一次，便徹底融化，不用像空氣開關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被擊穿。

在此刻如同反派一般的方吳為面前，後者真正反派的龍套2臉上，卻有着人類在絕境中，最難得的神情。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龍套2很清楚，他已經輸了。但是，作為一個真正的反面人物，他的內心中還殘存着反面人物的尊嚴。所以，他沒有退縮，也沒有再一次倒下。雖然他所有的尊嚴也好，自信也好，全部都被方吳為的氣勢按在地板上，摩擦了無數遍，但是他依然不願意退讓，不願意承認自己就這麼輸掉。

如果龍套2讀過那篇古文，那他此時此刻一定會希望自己是《荊軻刺秦王》中的秦王，而不是明白自己註定會輸，卻依然堅持到最後的荊軻。畢竟，秦王是最後的贏家。而且，秦王繞柱走的身法是如此妖嬈，妖嬈到能讓後人猜測無數次。秦王特么的究竟是個怎麼“繞柱走”法，才能躲過荊軻無數次的刺殺？

總而言之，現在兩個人的場面十分尷尬。方吳為現在已經無逼可裝，而龍套2明明已經輸了，卻還死命堅持。

這就好比站在樓頂想要跳樓自殺的人，明明已經被j蜀黍說服了，但是還顧及情面不願意接受救助。而勸說自殺者的j蜀黍，也已經黔驢技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雖然自殺者的內心中不停的求着j蜀黍再說一句話，自己就馬上從樓頂離開。但是j蜀黍也抱着自己的想法，想着自己已經說了那麼多話，再不下來也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麼尷尬的氣氛里，就在身邊無數路人的圍觀下，就在無數手機豎了起來，準備拍下這一場裝比對決的關鍵時刻。方吳為和龍套2兩個人的內心同時動搖了。

方吳為狂冒着冷汗，在心中想到。

龍套2全身發軟，在心中想到。

也正是這個時候，圍觀的路人中終於冒出了不和諧的聲音。那是看戲的路人感到了這場對決的無聊，所以發出了不滿的吼聲。

“你們還說不說話了？！等了好久啊！”某路人。

“別站着不動啊！打一架！打一架！”某路人。

“我聽說這裡有人在裝比，裝得好刺眼！我才特地買票進來看的啊！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你們站在這裡一動不動！搞毛呢？”某路人。

一時間，各種抱怨聲不滿聲此起彼伏，圍繞着方吳為和龍套2的人群，不約而同的吵鬧起來。

“喂。”

在這嘈雜的聲音之中，忽然一聲稚嫩的童音響起。不過隨即便被人群之中的吵鬧聲給壓下，淹沒在聲音的海洋之中。

“喂！”

很快，她又再一次喊了一聲。這一次，女孩獨有聲線的童音中，夾雜了一絲不悅。與龍套2對峙着的方吳為，很快就從人群中捕捉到了這個聲音。但是方吳為沒有去管，因為人群的聲音是如此之大，如此之嘈雜，很快就將這個聲音從方吳為的腦海里抹去。

“喂！！”

吳萌臉若寒霜的看着方吳為、鄭口毛和地板上的上官傲麟，再一次十分不悅的大聲喊道。這一次，方吳為一瞬間打了寒戰。因為他聽出了這是吳萌的聲音，順帶着還聽出了吳萌聲音里的不爽。

方吳為顫顫巍巍的轉過頭看向吳萌。只見與西洛雅站在一塊的吳萌，如同一隻被抓住了尾巴的貓咪。。不，已經不是貓咪了，大概是“小獅子”這種生物，正在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方吳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兩個字。雖然吳萌從未對方吳為做過什麼事情，但是方吳為每次見到吳萌這幅樣子，心中總是莫名慌張。至於為什麼會慌張這個問題，此刻方吳為沒有想過，也沒有時間去想。

吳萌一步一步走向方吳為，眼中滿是複雜的感情。那種複雜的感情，大概就是想把方吳為三人，一起扔到生物培養基中回爐重造的複雜感情。嗯，完全看不到一點點的天真與可愛。

白色的實驗室外套，在風中輕輕揚起，與她飄起的頭髮形成了奇妙的角度。黑色的新布鞋，踩在石磚之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卻在方吳為的心裡，一下又一下的發出巨響。與眾不同，如同天使般蘿莉，寒着臉，穿過人群，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站在了方吳為三人的身旁。

“額。。吳萌。。你有什麼事嗎。。”

方吳為尷尬的看着身前的吳萌，不知為何聲音都有些顫抖。

“原始人一號？你還不知道本天才有什麼事？”

上官傲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說道。

吳萌兩隻小手插在自己的腰上，仰起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了許多的方吳為。雖然現在方吳為還踩在上官傲麟的身上，比吳萌更是高出了不少，但是吳萌的眼神，吳萌的動作，吳萌冰涼的話語，已經讓方吳為在心底下跪。

這並不是沒有男人尊嚴的表現，連大雕萌妹都能萌的男性網友，一定會理解內心跪倒在蘿莉身下的人。

聽到吳萌的話，方吳為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吳萌這冰冷的反問，就如同雪山之上厚厚的雪層瞬間崩潰，夾雜着萬馬奔騰之勢，將一切襲卷殆盡，讓方吳為心裡一點反抗之意都不敢升起。

也正是這時候，方吳為才意識到龍套2是多麼頑強，居然能接的住都市逼神裡面的三招。像自己，可是連一招都撐不過去。

“嗯。。吳萌，你的意思是。。把你扔在一旁，你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