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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就交出職權文牒。”姜翊紘沒有再理會土博,指着剛剛那個置生死度外的屯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剛剛姜翊紘所說的,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了原來有五真五假靈法弓的原委。

但大部分人內心也覺得姜翊紘多少有點兒戲以及不拿人命當回事,萬一其中有真的靈法弓呢?

那個屯長不卑不亢地回道:“道武。”

說罷別過頭,明顯因為剛剛被逼着‘自相殘殺’的事還帶着情緒。

“你以後跟着我。”姜翊紘不容置喙地說道,他沒那麼多的時間去打理旁枝末節。

九陂上部將巴塔部今年的稅貢提升至五倍,以及族長重傷未愈的消息還沒擴散開來,一旦擴散,巴塔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有可能分崩離析,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姜翊紘才激進地決定牢牢抓住望鄙的權力,提前布局。

他昨晚已經將意圖傳回了巴塔上城,並得到了長老會肯定的答覆。

就在此時,土博的靈羽一陣陣紋波動,察看感應後,頹然不已。

靈羽傳訊只有一個訊息:由監軍姜翊紘兼都護、副都護職權,土博即日起聽候姜翊紘差遣。

任命文牒已然在路上。

姜翊紘想殺雞儆猴,不想望鄙有不作為的副都護,所以直接卸了土博的職權。

土博落寞、心灰意冷的念頭湧上來,仰頭大笑,搖了搖頭,不能接受事實:“吾不屑與豎子玩權謀!姜翊紘,你早已在圖謀布局,對不對?希望你不要將望鄙帶入深淵。”

姜翊紘視若無睹,反而對胡德吩咐道:“胡德,將黑布掀開,把剩下的那五張靈法弓拿過來。道武,去填裝者匿珠。”

道武知道這剩下的五張靈法弓都是真的,但軍令如山,只好臭着一張臉過去填裝。

只是觸碰到靈法弓的瞬間,道武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五張靈法弓好像也不太對。

“道武,你脾氣不小嘛,還犟上了。”姜翊紘拿起其中的一張靈法弓,俯身撿起地上的兩顆者匿珠,分別填入弓體與箭矢,然後對準土博,說道,“我玩權謀么?”

土博已經被卸了職權,但絲毫不懼:“你以為一張一級靈法弓能要得了我的命么?”

說罷,胸前幾寸的位置圖騰顯現,由里及外九個紅色光圈無規則轉動。

紅階九轉,相當於修真者的金丹期第九層。

將士警戒着就要圍起土博,怕他傷害姜翊紘。

姜翊紘神色如常,伸手示意無妨,將靈法弓方向對準胡德:“胡德,你作為錄軍,剛剛本監軍讓十個屯長自相殘殺的時候你不阻止,是不是失責?要不是因為阿曼運氣倒霉,盲選到的五張都是假弓,豈不是陷本監軍於草菅人命的境地?”

胡德還沒表態,周邊的人都覺得姜翊紘無恥,顛倒黑白,做了婊 子還想立牌坊。

“胡德只知道忠於巴塔部,忠於職責。”胡德應道。

姜翊紘搖了搖頭:“可以忠心,但不能愚忠。可如果部族有難,你可做得到為族捐軀,死而後已?”

胡德不語,算是默認了。

姜翊紘又道:“角陵衛統領胡是治軍不力,轄下沒有絕對的威信,導致角部不尊上部,你覺得如何處理?”

胡德應道:“望鄙錄軍作為上司,當有責。”

姜翊紘點頭認可:“你確實有責。本監軍命你不得御氣抵抗,承了這一箭,你可服氣?”

不等胡德說話,胡是站了出來,沒有了平時的弔兒郎當的模樣,悍然道:“姜總,胡是治軍不力,甘願受罰。”

說罷,推了推胡德,誰料胡德紋絲不動。

“好一個兄弟情深。可是法理不容情。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今日之望鄙,之角部、氐部、婁部的懶散局面,公私不分,由呂、由布乃至於你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姜翊紘說罷,拉弓。

阿力庫猶豫了一下,也站了出來,一言不發。

歌寶思想鬥爭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上前一步領罰。

見此情景,土博蒼白無力地散去圖騰之力,他不想成為叛族之人。更深層次的原因,他也知道,多年來望鄙懈怠於治軍,才有被千朵下部挑釁、被外界科帕上部施壓、連靈石礦脈管轄權的交接都應付不過來。

阿曼對此視若無睹,因為來之前,她父親就是要整頓望鄙的。諾底時常教誨她,雄獅如果懈怠於捕獵,總有一天會成為獵物。

將領心甘情願認罰,一時間,場面竟然有些悲壯、熱血。

“巧了,剛好剩下五張靈法弓。”姜翊紘說罷,調動修真之力,拉滿弓。

咔嚓。

弦斷,弓裂。

又是假的靈法弓。

本來已經做好了受罰的胡德睜開眼,不可思議地看着姜翊紘手中的斷弓。

他明明記得親自選了五張真的一級靈法弓和五張假弓,怎麼第六張竟然也是假弓。

不但如此,後面的四張依舊是弦斷、弓體斷裂的命運。

十張都是假的一級靈法弓。

“前面五張假弓,從姜某的角度來說,阿曼的運氣倒霉透了,於你們而言,你們會覺得幸運極了。從軍多年,竟然沒有一點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膽色氣魄,又如何能夠戰無不勝?”姜翊紘隨手丟了手上的斷弓,對左右吩咐道,“除了道武,其餘九人降為士兵。”

陟罰臧否,賞罰分明。

然後徑自走進營帳,坐在主座之上。

雖然不知道泰山是什麼山,但聞言諸將神色皆是複雜,實在想不明白五張真的靈法弓什麼時候被掉包了。

一群人竟然被幾張假的一級靈法弓整得失去分寸,土博更是羞愧難當。

幾人低着頭陸續進入營帳內。

姜翊紘此舉,是為立威,也為試軍。九陂上部猶如大樹,而巴塔上部則為蚍蜉,蚍蜉撼樹即便勇氣可嘉,也是愚不可及。一旦九陂上部壓制巴塔部的消息擴散開來,人心思變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能夠為族捐軀?

經此一事,可以說姜翊紘對諸將的秉性有了一個把握,在後續的計劃安排中有了更合理的人選調遣方案。

姜翊紘端坐其上,環視着幾人:“大首領,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指的是後面歌寶思想鬥爭後,選擇了站隊。

胡德恭敬地問道:“姜總,我有一事不明,那五張真的一級靈法弓哪裡去了。”

姜翊紘答非所問:“沒有一個將領不愛惜手下,同樣的,我再糊塗也不至於拿將士的性命開玩笑。上有令,下必行。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軍令之下無戲言。軍令如山,從今日起,收起你們小心思。你們相互推諉,相互打算盤,各自為政,說起搞權謀,姜某比得過你們嗎?此後,下不為例。”

一番話,讓現場沉默不已。

大家都才明白,先前先入為主,都以小人之心度之了。

姜翊紘才築基期修為,在座哪個修為不是比他高,但是此時卻以他馬首是瞻,顯然是對姜翊紘心服口服。

阿曼看似來得比較突然,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托,其實掉包五張真的一級靈法弓並不難,所謂的盲選其實也是暗箱操作,說白了十張弓放置的地方就是一個暗格機關,蒙上黑布之後真的靈法弓早就已經被調換了。

阿曼這個托,托得恰到好處罷了,幫姜翊紘把火燒得旺。

有時候,保持神秘,反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威嚴。姜翊紘已經達到了目的,不想把事情扯遠了,開口道:“諸位也見到了,這假的靈法弓是不是能夠嚇唬人?”

歌寶贊同道:“如果單單看表面功夫,確實唬人。我們作為知情人都被唬住了。”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

“阿力庫,讓你點的人都點齊了,明日我們要去打一場必勝的戰。”姜翊紘下了一道命令。

怕望鄙錄事阿力庫不明白,姜翊紘又補充道:“明天我們就帶着這些高仿的一級靈法弓,先去和風城與普洛借道、借靈法弓。理由嘛,就是由呂這叛將蹦躂得太久了,望鄙準備清剿收拾他了。”

胡德畢竟負責軍事事務,有些事得問清楚點:“姜總,都護……叛將由呂在地勢複雜的魔風山脈,手上有三衛人馬,清剿未必有效,何來的必勝。”

一衛有五千人的編製,以一衛去打由呂的三衛人馬,已經是典型的以少擊多。

姜翊紘笑着,成竹在胸:“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去我點了一衛人馬,足矣。另外,找風媒發布消息,就說普洛居心叵測,意欲挑起事端。”

阿力庫還是領了命令,準備將一千張假的一級靈法弓下發下去。

一直沒開口的阿曼開口了:“老師,阿曼想要參與這件事。”

姜翊紘與諸將正在討論着,皺眉道:“你身份不一樣,就在角部大營,不要瞎鬧。”

巴塔部族長諾底受傷的事情還沒給阿曼知道,所以姜翊紘哪怕知道此去‘清剿’由呂部眾並不會有太大的意外,但依然不想讓阿曼參與其中。

可阿曼倔強地往前,抬頭道:“老師,阿曼不經歷磨礪,始終只是溫室里的花。”

姜翊紘心意已定,不想節外生枝,也不給任何回寰的餘地:“將阿曼接回望鄙,禁足十天。”

不顧阿曼的掙扎,她直接被人架走了。

科帕上部與巴塔上部的交界,因十上部歃血而安穩了十幾年,卻在此刻醞釀著一場可能會打破格局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