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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水自西向東流淌不息,在這齊國內算得上是較長的河流。

漁家多在瀧水下游,因為下游魚蝦最豐,其中游卻是不多,每隔數十里或許才有一兩座小漁村。

不過卻也正因為少有漁家,所以這些小漁村的收穫倒也不錯。

河水並不湍急,而是緩緩流淌,一艘烏篷船順流而下,船頭一名壯漢手提一摞漁網用力拋灑而下,隨後將網繩系在船頭。

船尾緩緩駛過河面,帶起幾道白浪,伴隨着漣漪蕩漾而後消散,午後的陽光照射在水面之上,波光粼粼。

河水清澈,陽光直入其下數丈,清晰可見有或大或小的魚兒在漁網間遊動穿梭。

岸邊或有綠楊芳草,垂柳白堤,清風拂過,帶起芳草浪舞,柳條擺枝。

烏篷船頭的壯漢自船內抽出一根長而結實的竹竿,一把將其拄入水中,竹竿入水之處,漣漪微盪,水下游魚紛紛游離。

漣漪被緩緩流淌的河水所衝散,竹竿探到河底,壯漢隨即撐船而行。

自壯漢此處所在逆流而上數里之外,便是洛豐村的所在。

洛豐村說是個漁村,其實也只有着十來戶人家,都是洛家本家。

兩個小男娃自漁村口一蹦一跳的行出,有說有笑,追打嬉鬧,順着河岸邊的綠草地向上游而去。

打鬧間折下一枝岸邊垂柳的柔軟枝條,持着手中胡亂舞動,米分嘟嘟的可愛臉蛋上,一抹紅潤浮現,笑得天真無邪。

“咦那是什麼”尚未走出數百米,其中一個小男娃手中舞動的柳枝卻是突然停下,靈動的黑瞳所望而去,只見前方的白堤之上,一男一女兩道昏迷的身影倒在一起,當下男娃便是驚咦出聲道。

正是梁易與夏惜雪二人

梁易此刻渾身是血,徹底昏死過去,而夏惜雪身上倒是未見傷痕,只是見其秀眉微蹙,昏迷而不見醒轉。

見狀男娃頓時招呼自己的玩伴朝二人倒下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摸着步子緩緩行去。

“大牛,這這莫不是兩個死人吧,這個還一身的血”兩個小孩子逐漸走近,來至身前,見得二人倒地不起的身影,另外那個男娃頓時面色驚懼,舌頭打顫,慌張的低聲開口道。

“笨二狗,沒一點見識,你見過死人還能像這兩位姐姐一樣漂亮么”斜了身邊這個名叫二狗的男娃一眼,大牛眼中划過一抹鄙視的神色,隨即老氣橫秋的故作成熟道。

“哼,你才笨呢,還有,這個明顯是個哥哥好吧。”聞言二狗便是小嘴一嘟,臉上有些不高興,隨即指着昏迷的梁易對大龍反唇相譏道。

“管他哥哥還是姐姐的,咱倆快回家找爹和叔叔們把他們帶回去看看吧。”聞言大龍小臉頓時一紅,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過後更是不好意思,當下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便是急忙轉移話題道。

“嗯。”二狗當即點了點頭,隨即二人便是急忙小跑着往漁村而去。

不消半炷香時間,二個男娃便是折返而回,並且帶着數位壯漢隨行,隨後眾人將昏迷的梁易二人帶回洛豐村。

“二叔,這兩孩子咋樣了”看着坐在床頭為梁易二人撥脈的老人,一名壯漢開口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言語,這姑娘倒是沒事,只是昏迷不醒,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這少年

脈象虛弱似無,瞳孔渙散無光,僅有一息尚存

怕是很難活下來了。

老人並不是什麼神醫,也是這洛豐村的一名漁民,只是年輕時曾出遠門見世面,偶然有機遇與人學了些醫術。

不過雖說其醫術並非甚是精湛,但面前這少年的情況也是顯而易見了。

身上骨骼盡裂,體內重傷淤積,很難想象他居然還能奄奄一息存活於世。

“盡人事聽天命吧,你們幾個去把我上次帶回來的幾株蒼告與黃連熬了,給這姑娘服下,至於這少年誒,便只能盼望老天爺保佑了”

幾名壯漢點了點頭,旋即陸續出門向外邊行去。

“雨兒,你去看了那個哥哥和姐姐么”村頭,三個小娃娃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

兩男一女,男娃正是先前發現了梁易二人的大牛和二狗,女娃名叫洛雨兒,是先前那位為梁易二人探脈的老人的孫女兒,三人其實都是本家的。

搖了搖頭,雨兒面無表情,只是獃獃的看着不遠處的河水,默不作聲。

雨兒的爹娘在其兩歲時便是因病接連去世,這三年間一直是與爺爺相依為命,從小便失去了父母的陪伴與疼愛,令得雨兒的性格比起其他的小孩都是要內向陰鬱一些。

膚如雪,發如幕,本是一個挺漂亮的美人胚子,卻因眉間的那一絲陰鬱而失了靈秀與天真爛漫,令人為之嘆息。

“那我們去看看不,也不知道哥哥姐姐醒了沒”大牛與二狗倒是並未在意,他們早已習慣了雨兒的性格,心內也是知曉,當下大牛便是笑着開口道。

點了點頭,目光自不遠處的河水之上收回,雨兒看着已經跳下青石的二人,抿了抿嘴,隨即也是自大青石之上跳下,靜靜的跟在二人身後往村內行去。

漁村並不大,就是十來間竹屋土房,梁易二人就被安置在最裡邊的竹屋當中。

三人剛進竹屋,便是看到老者將夏惜雪扶起而後將手中那碗還在冒着熱氣的黃褐色葯湯灌入其口中。

大牛與二狗忙將頭別過去,小時候他們也是被強灌過這種湯藥,那滋味,足足苦了他們十幾天。

雨兒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與其說沒反應,不如說她的目光根本沒有在夏惜雪那邊,而是一直停留在了這邊身着血衣的梁易身上。

目光獃獃的看着昏死過去沒有絲毫動靜的梁易,雨兒的小臉之上竟罕見的浮現一抹嫣紅

好美

膚如脂玉,身若謫仙,彷彿是從最美的畫卷之中走出一般,連帶着嘴角的血跡都是那麼美

不僅僅是美,他的身體之上彷彿還籠罩着一股仙韻氣息,仿若集天地之靈秀於一身,令人心神沉醉。

一時間竟令自己看得失神了。

“咳咳”幾聲劇烈的咳嗽將雨兒自迷醉之中驚醒,臉上划過一抹羞紅,當下轉頭看向另一邊,只見夏惜雪眉頭緊皺,嘴角溢出一絲灰褐色的藥液,趴伏在竹床邊上咳嗽不止。

“小姑娘,醒了”老人見狀輕輕一笑,隨即輕聲開口問道。

“咳咳老爺爺,您是”聽聞身邊有人說話,夏惜雪當下扭過頭來,看着面前的數道身影,面色湧上一抹疑惑,咳嗽間開口道。

然而還沒等老人回答,餘光瞥到一旁竹床上昏迷不醒的梁易,夏惜雪當下便是神色一滯,旋即連忙自床上手忙腳亂的起身,驚慌失措的來到梁易床前。

“公子”面色之上湧現一抹焦急,夏惜雪袖間一晃,當下便是數只玉瓶出現在掌心,急忙一一打開倒出數顆顏色大小各異的丹藥,隨後便是把梁易的嘴掰開,將丹藥喂入。

眾人只見夏惜雪手中突然就出現了玉瓶,卻以為是其自袖間取出,倒也並未驚怪。

丹藥入口即化,夏惜雪坐在床前,目光緊緊地鎖在梁易身上半分不離,臉上滿是擔憂與焦慮之色。

禁地內那魔頭先後共擊出了三道魔光,卻是盡數被梁易一人獨自接下,其傷勢可想而知。

“無妨,他既入了生門,便無性命之憂,再說了,以他的體質你也無需過分擔心。”混沌靈的聲音在夏惜雪的心間響起,頓時令其面容一喜,臉上憂色也是散了些許。

注意力終於是稍稍分散,此時夏惜雪才察覺到口中一股極其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頓時精緻的小臉便是。

口中苦澀不堪,腦海之中亦是還有些暈暈乎乎,她的修為還太低,無法承受傳送的壓力,所以先前便是直接昏迷了過去。

不過在目光看向面前的梁易身上之時,卻是臉上苦色緩緩消散,擔憂間隱含一絲溫柔,微微一笑,眼底深處划過一抹青澀的愛慕之意。

“小姑娘,你這是”老人面露不解之色,看樣子這那少年明顯是這小姑娘很重要的人,為何這小姑娘現在卻還笑了呢

“雪兒多謝老爺爺與幾位叔叔救了我和我家公子,大家不用擔心,我家公子現在已無性命之危了。”溫婉一笑,乖巧的起身向老人與數名壯漢施了一禮,夏惜雪面色感激的開口道。

“”老人頓時有些懵神,少年的傷勢他很清楚,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救了,然而這小姑娘卻居然敢如此斷然肯定少年已無性命之憂,到底是憑藉著什麼莫非就憑先前那幾顆丹藥

開玩笑天下哪有那麼神的靈丹妙藥

這不是起死回生么

他卻是不知,梁易仙心劍體究竟有多麼強大的恢復力

就連以混沌靈的見識都是為他的體質所讚歎,只要有一口氣在,就絕死不了

老人臉上露出一抹懷疑之色,當下便是來到梁易床前,扶起梁易的手腕並起二指探在腕脈上,隨後卻是神情陡然一震,旋即面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梁易的脈象竟然真的漸漸迴轉並且平穩了下來

夏惜雪見狀微微一笑,並沒有理會神色震驚看向自己的老人,目光如水,溫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梁易,柔情脈脈,寧靜不語。

這一幕映入一旁雨兒的眼中,卻是令其心中莫名湧上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感,看了看梁易,又看了看坐在梁易床邊的夏惜雪,臉上划過一抹以前從未有過的複雜神色。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嫉妒這位姐姐了。